第六百二十七章 采苓(第3/4頁)

“他們也不想想,那奉常陸賈是浮丘伯的什麽人……這都敢去……不過那蕭奮還挺高興的,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浮丘伯的黑點,四處說浮丘伯能治理太學是因為他的師弟擔任奉常,質疑他本身就沒有什麽學問……”

幾個人說的很開心,其中一人急忙湊過來,對王高說道:“老師,這種時候,我們是不是要仗義直言?為浮丘伯……為浮丘公開脫?”

眾人聽聞,頓時驚醒,笑著說道:“對啊!我們肯定要站在浮丘公這邊,給他們添把火啊!!”

王高卻憤怒的罵道:“我何曾教給你們落井下石的道理?!還有,浮丘伯的名字,也是你們這些豎子能直接說的嗎?!浮丘公與我的爭鬥,乃是學問上的分歧,我見到他,都要行禮拜見,何況是你們呢?都給我滾回去思過!!”

眾人大驚失色,急忙謝罪,隨即離開。

在弟子們離開後不久,司馬季主找上了門,兩人雖然都是黃老,可關系不佳,司馬季主很少來他這裏,看到他前來,王高也不意外,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司馬季主的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雖是大敵,可就這樣折損在小人手裏……實在是……”

王高臉色復雜,看起來有些悲憤,“我想要去找太子,讓太子出手整頓……”

司馬季主搖著頭,“在這種時候,若是冒然的表態,反而會讓他被更多人所謾罵,我們跟儒家,畢竟是對手。”

“若是有個道德操守如他的人在黃老,我一定親自為他脫下鞋履,讓他坐在上位,端著飯菜站在他的身邊服侍他……你說這個蕭生,他怎麽就敢……”

“我倒是不驚訝……儒家內部,本來就是矛盾重重……四分五裂,各派都坐不到一塊兒去,浮丘伯靠著個人的威望壓制著他們已經很久了,他們對浮丘伯的不滿是積累了很久的,說起來,當今陛下並不喜歡儒家,高皇帝同樣也是如此,只是高皇帝時有個叔孫通,而如今有浮丘伯……他們都用自己的方式來給儒家謀取生存的機會,儒家如今人才興盛,不能說沒有這兩個人的功勞……否則,陛下早就將荀子派外的儒生們給趕走了……”

“他們不滿荀派獨尊,這件事也動搖了他們的利益……蕭奮就借著這件事,他是想要擠掉浮丘伯的位置,自己當上儒家的領袖……”

“不過……這個蕭生啊……學問有一點,其他的嘛……就是浮丘伯不在了,這位置也輪不到他,就是胡毋生都比他更有資格……他的禮只是受人,胡毋生的春秋可是自己所撰寫的啊……”

王高皺著眉頭,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公羊學派先前不是很火熱嘛?胡毋生對浮丘伯的態度如何?”

“胡毋生是第一個寫文訓斥蕭奮的,他的話非常難聽,蕭奮沒有理會他……”

“還有一個學詩的韓嬰也在力挺浮丘伯,他甚至在太學裏朝著蕭生吐口水……他是直接進攻蕭奮的禮,他認為禮是要教化,繁瑣的禮法不利於教化,主張簡化禮法,並且反攻蕭奮的禮不下庶人……說禮起於欲……倒打一耙,說厚葬不是禮,是欲,是要簡化的……”

聽到這幾個消息,王高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儒家裏有這樣的人,我本來應該擔憂,可是有人能站在浮丘公這邊,我又覺得開心……”

司馬季主卻搖著頭,“您不必擔心了……儒家這次要出大事了……他們大概是覺得天子對他們無能為力,廟堂有張相,欒公,賈誼,陸公等人……可以高枕無憂……卻不知若是出了事,這些人就沒一個會站在他們這邊……”

……

“《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有四類者……”

浮丘伯坐在教室內,認真的解讀著詩。

而他的門楣不復過去的熱鬧,再也見不到那些因為擠不下而站在門外的弟子們了,只有三個人依舊坐在下方,聚精會神的聽著他講學,浮丘伯並沒有因為來的人少就改變自己的教學方式,他還是很認真的講述著治學的道理,他連著教出了兩代楚王,第一個謚元,第二個謚夷,第三個不是他教的,謚號就差點變成厲了……前兩個楚王,都是以仁愛百姓,好文博學,治理有方而聞名的,如此看來,他教導弟子也是有一手的。

劉勃低著頭,正在認真的做著注釋。

他並不像哥哥那麽聰慧,能舉一反三,立冠的年紀就能鉆研出一套自己的學問……不過,他也不像弟弟那麽慵懶,他肯用功,勤以補拙,學的倒也不錯。

就在浮丘伯認真講課的時候,外頭忽然再次傳來了喊叫聲。

“非儒宗也!實小人也!!”

浮丘伯一愣,再次看向了手裏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