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采苓(第2/4頁)

“你們不曾經歷過那段時日……”

“浮丘伯善辯!”

“浮丘伯善辯!!”

蕭奮看到周圍的幾個大儒和後生們有些動搖,就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直接打斷了浮丘伯的話,他大聲叫著,轉身就走,大概有三十余人都跟上了他,一同離開,浮丘伯激動的拄著拐杖,朝著他們的方向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朝著他們掙紮著追趕,“我的話還不曾說完……勿要沖動!你們有性命之危啊……有性命之危啊……不可啊!!”

申培猛地攔住了浮丘伯,雙手死死抓住老師的手臂,神色冷酷。

“老師……算了……想要尋死的人,您又如何攔得住他們呢?”

“不成,我得去將他們勸回來……他們還都年輕……”

申培只是緊緊的拉著老師,不讓他走,浮丘伯不安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無力的長嘆了一聲。

“老師,您不知道,這幾個人,完全就是憑借著守孝得到名聲,才進入太學的……他還四處宣揚自己的思想,跟很多大臣結交,為他們揚名……晁錯的法令,直接砸了他們的飯碗,他們當然是不幹的……這類的人,死不足惜!!!”

聽到申培的話,浮丘伯的眼裏卻滿是悲傷。

“我管教不力……管教不力啊……”

浮丘伯的言論很快就在太學內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而這言論,當然是經過了某人的潤筆。

“自各國戰亂,到了如今,過去饑餓的時候,我們都是將家裏的雙親送去野外等死的,如今能喂他們吃個飯,已經非常孝順了,這就是最大的禮了!”

“啊??浮丘伯真的是如此說的??”

“那豈能有假?我是親自聽到的!他還說了,說聖人用禮法來教化天下,本身卻沒有達到守禮的程度,說聖人沒有資格來對別人講禮!”

“他怎麽如此狂妄?!他怎麽敢這麽說?!”

“他還說我們是要去找死,說我們找死不要帶上他呢!”

“無恥之尤!從今日起,我不再拜他!!”

只是過了兩天的時日,儒家內部的風氣頓時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關於浮丘伯的傳聞是越來越多,包括他從前的行為都被翻了出來,當初天子飲酒去祭祀高皇帝,蕭奮認為陛下無禮,浮丘伯卻說:眾人祭高皇帝,唯唐王見其父。

他通過這樣的奉承當上了太學的領袖,可見在那時,他就對禮法不屑一顧,只想著如何奉承皇帝了。

再往後,唐王登基,引起了儒生的嘩然,大家們再次談論這件事,浮丘伯卻說:唐王苦甚,志不在此,為之奈何?

這是為了奉承皇帝連自己的操守都不要了!

再往後,皇帝設立尚方,收墨家的余孽,讓他們余灰復燃,又大規模招納農家的人,儒家都認為不妥,浮丘伯卻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陛下之器勝矣!!

這都是公然站在墨家和農家那邊,還說他們是治理國家的利器,屁股都直接坐歪了啊!!

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浮丘伯這些年裏的言論始終都是有些“離經叛道”的……雖然這種風格是他們荀子一派的特點,可過去因為他的地位沒有人敢多說什麽,如今蕭奮一發力,他頓時就變成了眾人口中的小人之儒,他甚至還曾幫著陛下跟儒家辯論!他還曾編書來奉承皇帝!他甚至還有很高的爵位!他不敢說皇帝的壞話!他就是個小人!!

儒家內部的變化,讓黃老都嚇了一跳,同時又狂喜。

最為開心的大概就是黃老的王高和司馬季主了,這些年裏,他們幾次跟浮丘伯對上,基本上都沒贏過這老頭,這老頭就像是儒家的一座大山,有他在,黃老對上儒家都有些犯怵,你們中間有個掛逼,這怎麽打??

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尊大山居然被他們儒家內部的人給掀翻了,太好了!天助我也!!

兩派都快打上頭了,你把自己家的底牌給掀了,好一個趙王遷啊!!枚乘那些文章寫的是你們吧??

王高的府邸裏,他們的弟子們歡呼雀躍,看著儒家這熱鬧的局面,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唯獨王高,一言不發,坐在上位。

有弟子激動的說著太學裏的情況,“儒家現在打的不可開交,那個申培的弟子是真的多,哪怕各個學派都開始罵浮丘伯了,他們還能跟人家罵的有來有回,其中有個姓趙的,一個人頂著十個人罵……不過,他們就是再能吵,也架不住罵浮丘伯的越來越多,他們甚至開始提議要趕走浮丘伯,讓蕭奮來當太學之長……蕭奮整日帶著一群人找浮丘伯過去的言行,四處講學,說的是禮,卻總是圍繞著浮丘伯,他如今出了名,那得意的樣子啊……”

另外一人也開口說道:“他還讓自己的弟子們去拜見奉常,想要試探一下奉常府的態度,去了三個,回去了倆,據說其中一個因為說了浮丘伯的壞話,被奉常打了五十棍,險些打死,然後交給了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