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4頁)

實際情況是女人已經病入膏肓,不想在最後面臨生離死別,而男人廢寢忘食拼命,只為了一個價值八百萬的研究項目,只要做出成果拿到錢,就能救老婆的命,他其實很早前就知道,她準備丟下他一個人。

事情傳開,夫妻兩個上過很多次熱搜,但雙方極其低調,不願示人,這次答應接受北城電視台的專題節目,是因為妻子的時間所剩無多,想為他留一段不被磨滅的影像。

童藍看完哭得一臉淚,問姜時念:“念念姐,你說這樣算深愛嗎?女的如果是,會什麽都不告訴男的?如果男的真感情那麽深,會忍住不回來見老婆?”

姜時念望著窗外:“太深,才抵得住寂寞吧。”

她沒見過那樣的愛。

要多深多刻骨,才讓一個人甘願放逐自己,寂寞地一年一年永遠望不到盡頭,去守另一個毫不知情的人。

姜時念把資料帶回家,進門時接到沈延非的電話,接通前,她無意掃過屏幕上日期,今天是她從一中回來後的第三天,卻覺得已經過去很久。

沈延非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褪掉以往清冽,在聽筒裏沙沉磨耳:“穗穗,我臨時要去一趟杭州,三天回來,你在家等我。”

沈延非站在瑞月的樓下,擡頭望了一眼頂樓五十二層的旋轉餐廳。

上一次沒能帶她過來,這次他重新預訂,定在三天後的晚上,包那層樓,八點落地窗外會準時有一場覆蓋全城的燈光展,持續半個鐘頭,光束投射在穹頂雲層上,他想給她看,想讓他無名指根的海藍色花穗在北城夜晚騰空。

無論她到底在想什麽,厭惡還是排斥從前高中的那個他。

他都準備在這個他能想象到的,最正式也老派的場合裏,把當年的自己挖出來給她看看。

多年前未盡的告白,他在那天重做。

再被她這麽忽冷忽熱地疏離,他不知道要幹出什麽事。

車從瑞月樓下出發,直接走高速到機場,路上許然大氣也不敢喘,心驚肉跳,不時從後視鏡偷瞄後排的人。

幾個短暫片刻,他借著角度看到沈延非繃緊唇角,面無表情合眼,整個人死寂寒凜,被窗外冷光蕩過,浸在冰沉沉的某種撕心絕境裏,如同殘喘困獸。

許然看得眼眶發疼,壯膽問:“哥,去杭州就這麽急嗎,你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過,明早再去不行?黎小姐那邊,也不敢等不起吧。”

沈延非沉默許久,握著那通電話之後,姜時念不再有只言片語過來的手機,只說了兩字:“不行。”

許然頭皮直緊,怕氣氛墜冷,沈延非會更難對話,繼續半是感慨半是硬找話題地續道:“當初慈善晚宴,黎若清主動攔你,我還以為又是個不長眼的,沒想到她會說跟嫂子過去有淵源,不過哥你那時候也沒理她,過後從姜久山那兒知道嫂子身世的片段,往下深查,才確切查到黎若清頭上。”

“她對外說美國長大的,還改名換姓過,誰能知道她是那家孤兒院已故院長的獨女,”許然搖頭,“不過也幸虧存在這麽個人,手裏藏著院長以前詳細記錄過的日記和資料照片,還有別的相關線索,才能找到一點嫂子生父生母的蛛絲馬跡,要不然真是大海撈針,雖說她是為了擺脫蔣家那個家暴丈夫才主動投誠,但也算是幫到了忙。”

趁紅燈,許然回了回眸,試探看向面容被漸深夜色籠罩的沈延非,只瞥到一節鋒利下頜,和膝上骨節嶙峋泛白的手:“哥,這次黎若清說在杭州找到了當年相關的舊档案,嫂子身世應該能浮出水面一些了吧,你不用再瞞著她,怕她太早知道,希望又落空了。”

沈延非一言不發,眼前是清晨在家門口分開前,他傾身抱她,她起初乖順來吻,嘴唇碾合時,她又皺起眉心,錯開,靠著他深深喘著的模樣。

現在連吻他都是煎熬麽。

不拿到杭州的那些確鑿档案,擺在她面前,當做一個不要被她反悔拋下的籌碼,他甚至不敢把她帶到瑞月五十二樓上,剜出心跟她說一句。

從前那個她連回憶都覺得不堪的高中生,是他畫地為牢的整整十年。

姜時念當晚獨自睡在望月灣,深夜驚醒,跑到衣櫃裏找出沈延非常穿的襯衫抱到懷裏,才蒙著頭繼續入睡,早晨天亮,她帶著整理好的節目資料出門,最上面是兩人冷情決絕的那份離婚協議。

她提前到北城電視台,在大門外下車,走上台階,邁進旋轉門的一刻,大廳右側方待客區的沙發上,突兀坐著一個戴著口罩墨鏡的年輕女人。

姜時念一眼認出是誰,腳步頓了頓,本不想分給她注意,但她慢悠悠站起身,手裏夾著一個信封,對她輕輕搖晃。

姜時念半眯起眼,紅唇冷淡抿了抿,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