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姜時念最後一次看墻上的時間是清晨五點半, 那時她撐在他上方,被把控著,也突破底線地主動著, 想占有得到,也想給予融合, 她哭著反復叫他“學長”,換來他充血眼底,和更過分的失控狂悖。

到後來姜時念意識不再清醒,身體裏所有水分都像耗幹,迷糊聽到他在耳邊不成句地說“愛你”, 她想摟一摟他, 手臂也酸得擡不起來, 只能拱在他肩上, 閉著眼,睫毛黏成縷, 顫聲輕輕地應。

她長時間做夢, 夢到無數跟沈延非在北城一中擦肩而過的瞬間。

長廊操場, 天台禮堂,他瘦削挺拔, 側臉鋒利, 校服整潔又懶散,低眼擡眉時,她低頭匆匆走過, 偶爾一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她呼吸都開始奢侈, 只會落荒而逃。

有一次在無人的台階上相遇, 他站在高處俯視, 她在低處擡頭,悄悄把手裏的書攥到起皺,他背著光,唇角勾了勾,淡聲問她:“我就這麽可怕?”

可怕的。

可怕到每一次短暫的單獨相處,她都像要變成另一個人,有什麽尖銳又酸軟的東西到處鼓脹戳刺著,讓她不能安分守己,不能循規蹈矩,要拖著她滑進深淵,成為養母口中最唾棄的那種風塵勾欄,下賤放蕩的樣子。

姜時念夢裏不能安穩,膽怯地伸出手,想去碰當年沈延非的衣袖,他卻越走越遠,身影模糊,她失聲喊他,他不理,身體側過,冷白色的右耳在往外流血,滴了滿肩。

她猝然驚醒過來,胸腔裏缺少氧氣,急促起伏得骨頭發疼,夢到的畫面又嘩啦散開,變得雲山霧繞,看不真切,只有當時爆開的震驚和心疼還清晰著。

姜時念剛想坐起來,就被一把撈回去抱住,男人震顫的喉結貼著她額頭,聲音疏懶沙啞:“還有時間,再睡會兒。”

她喘了一陣,被沈延非的心跳聲圍攏,才漸漸定住神,悶頭窩進他懷裏,緊密環著他腰。

被他一下下撫摸著頭發,她真的又犯困,再次睡著前,心裏斷斷續續在想,不是她自作多情吧,學長對她穿校服那麽大的反應,說那些話,已經可以代表他高中的時候就對她不同了,是嗎。

他對她的感情,也不只是從婚後才開始的……對吧。

姜時念滿心甜澀,惴惴不安,但沒有機會再正式地朝沈延非問出口,等她徹底清醒過來,離節目組集合就剩不到一個小時,她爭分奪秒收拾自己,沈延非在身後給她不疾不徐地揉著腰。

姜時念被揉得臉紅,余光瞥到浴室洗手台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手洗過的那套校服裙,紅得就更泛濫。

“學長……”她臨走前說,“我接下來幾天日程特別緊,肯定早出晚歸,不能陪你,估計話都說不上幾句,你也不要總跟著我了,浪費你時間,有什麽我們等回北城再聊,而且我看著你這樣……”

沈延非捏著她綿軟手掌,摩挲她細細指骨,明知故問,讓她親口講出來:“你看著怎麽?”

姜時念擡眼跟他對望,直白說:“很心疼。”

沈延非深黑的眼裏慢慢鋪開笑意,放不開地把人又勾到臂彎裏緊了緊:“我老婆出息了,知道疼人。”

不用她回答,他又繼續溫沉道:“我既然跟著你錄節目,就是我願意,遠遠看你也很好,比隔著幾千公裏見不到人不知道強多少,如果真有公事,我該走也會走,不用擔心,你只管把我當狂熱粉絲,大方給我看就好了。”

姜時念失笑:“我一個小主持人,可擔不起沈老板這麽高身價的粉。”

“是嗎,”沈延非意味深長地淡淡擡眉,語速放緩,“姜老師一個小主持人,既然白天擔不起我這個粉,晚上怎麽又擔得起幾小時的——”

他最後一個字被姜時念急切捂住,捂了不算,她又夠上去發力地咬了咬,給他唇上留個牙印,讓他暫時不能出門,才算滿意。

實際的拍攝果然跟姜時念預測相同,進度拉滿,從中午集合出發起,全組一直火力全開到深夜才算結束,隔天清早又要出發。

姜時念回酒店時已經筋疲力竭,沈延非抱她洗了澡,不用哄她已經睡著,迷糊著貼他,隨便亂叫,學長老公三哥,什麽稱呼都往外哼,招得人額角青筋直跳。

之後三天,拍攝節奏持續拉得緊張,比預計更急,姜時念找導演問了才知道,除了原定計劃要趕之外,這個周末,在北城一中有一档政府批示的特別節目要錄,主題是全市的教育宣傳,一中作為全市公私立高中裏當之無愧的榜首,花的筆墨自然最大。

上面領導發話,台裏必定重視,況且本身節目也很有價值,只是拍攝任務分給了他們組,時間緊些。

姜時念聽到北城一中心就動了,蠢蠢欲動地想自己請纓接這期節目,還沒等下決心給台裏打電話,台長就先一步找到她,讓她撥一撥档期,盡量抽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