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頁)

等待音短促而漫長。

隨著一聲聲拉伸,他放在擺件上的手,在一秒秒收攏按緊,指節折線透出嶙峋鋒利。

姜時念唇齒咽喉都在幹澀,水分被莫名蒸幹,她隔了片刻才恍然反應過來,忙把自己倒扣的手機一翻,果然是打給她的。

她之前靜音了。

沈延非打了一次,沒有接通,就不再打了,眼簾低低壓著,掩蓋住裏面翻騰,這些天的忍耐和壓制著的情緒,道道都帶尖鉤,從眼底深入全身,脫控地肆虐。

她之前還接他電話,現在下班時間,司機已經等到她,她卻在失聯,是不方便接,還是不想接了。

他讓她冷卻,又怕她真的冷卻,有意隔開彼此的這段日子,他時刻活在刀尖上,白天還能克制,晚上知道她睡在哪,心底鎖鏈就綁不住了,深夜裏回去,趁她睡著小心親吻。

想甩開所有顧慮,強迫她動心,強迫她把感情掏出來給他,隨便什麽感激還是震動,只要她當下願意,不收走,就夠了。

只是唯恐自己,在她那裏變成另一個姜家,另一個她的“逆來順受”,因為一時感念,她就無私付出,滿足對方,到最後只有幡然醒悟,後悔遠離。

他寧願等。

等她真的敞開心。

十年等了,也不差再來十年。

反正他這輩子,都是由她揮霍的。

沈延非抓著金屬獅頭,上面堅硬棱角骼著掌心裏留下的傷口,焦躁燒著肺腑,他感覺不到疼,喉結在陰影裏下壓,冷靜著,又因為這通不被接起的電話,心臟被無限度地絞緊。

他低下頭,呼吸微微滯澀,明知可能性不大,仍然失控地試想,她果真聽話的冷卻下來,看清了其實對他毫無情感,又回到最初協議婚姻的位置上,只肯把他當做空殼丈夫,滿足情.欲,不動真心。

沈延非手背上的筋絡繃著,血管蒼白泛著青色,沿手臂往上爬,他側臉輪廓在半邊照明的燈光下晦暗不清,合著眼,死寂幾秒,忽然松開手,解掉西裝衣扣,擡步往前,去換讓她放心的寬松毛衣。

必須見到她。

再不見,他更劣的本心就收拾不住了。

想親密。

想聽她說想他。

沈延非利落脫下西裝,抓在手裏。

姜時念的腿上血液疏通,刺癢的痛感終於緩解,腳能正常落地了,她盯著沈延非,之前還鎮靜理智,把自己要說的話打著腹稿,但這一瞬,她直勾勾對上他的脊背。

白色襯衫覆蓋,他背上左側最重的那片傷口處,沁出了一抹淡淡鮮紅。

他毫無所覺,或者說根本就不在意。

而他握過的那個金屬獅頭上,上面隱約也有濕痕。

姜時念的理性,考慮好的一切,都在目睹這一幕的時候消失,一直極度放輕的鼻息也沒法隱藏。

沈延非腳步倏地頓住,辦公室裏明顯開始感受到戾意,姜時念再也忍不住,放下自己手上所有東西,繞開屏風直接跑向他,從身後摟住他緊繃的腰。

她不敢貼在他背上,只能用手臂拼命攬,抓著他挺括衣襟,臉貼在他舒展的肩胛上,指尖使勁兒,要把他襯衫扭破。

太多話盤旋戳刺,最後緊急地只吐露出一句:“你不是說會好好換藥休養?!這都幾天了,背上為什麽還會滲血!”

黏稠空氣裏被投下大把火.藥,堆積著壘過人心岌岌可危的防線,引線纏繞著,火苗燒上去嘶嘶作響,飛速蜿蜒,隨時要大肆引爆。

沈延非沒有轉身,慢慢低眸,看著身前那只戴著婚戒的纖薄左手,她抓得太狠,指節都發紅,他竟然不能立刻確認是真實還是他想象,慢慢低喃:“穗穗。”

有一顆高懸於天的冰淩,在夜色裏悠悠落下,貫穿他心。

姜時念松開擁抱,想轉到沈延非前面去看他臉,被他有些粗暴地扣住,他攥著她手,五指深深抵進她指縫裏,逆著光回過身。

姜時念看不出他表情有什麽起伏,只覺得頰邊略清瘦了一點,眼尾有血絲,也顧不得考慮別的,只想把他襯衫解開,去檢查裏面的傷。

她左手被控,就右手擡起來扯他領口。

沈延非略啞問:“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到的。”

見他還是這麽平靜,好像理性到面不改色,姜時念眼窩發酸,硬是掙開他,快速旋開他三顆扣子,腕子不穩,還要繼續往下。

沈延非胸口起落,忽然掐著她腰,把人原地提起來,一步回到辦公桌邊,半推著把人放上去,等不及她安穩坐下,就壓下身雙手固定在她兩側,把她徹底封死在中間,不由她找別的原因閃躲,目光箍著她眼睛,盯進她深處,不再拿溫和粉飾,隱含著逼迫地沉聲問:“穗穗,回答我,為什麽來。”

姜時念掙紮不過,雙手原本還自由,動了幾下後,都被他不容分說地摁住,她退無可退,只能迎上他沉晦的視線,張了張口,心被揪起,一路拉到喉嚨,砰砰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