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4頁)

十米。

姜時念血流在薄薄皮膚下奔湧,她恍惚感受到朝著心臟匯聚的火熱湍流。

五米。

鞋跟聲更緊密。

姜時念屏著呼吸,心跳如雷,她面前就是那扇合緊的辦公室大門,眼睛裏控制不了回閃的,是從跟商瑞分手的雪夜開始,沈延非強勢占據她生活的全部。

她想跟他集齊十次想要,換一次不想。

姜時念擡起頭,形狀嫵媚的桃花眼裏潮濕堅定。

她不想分開,不想失去,不想結束這場婚姻。

這一生第一次,她掙開桎梏,失控地去主動喜歡一個人,要去跟他告白,即便他對她說,一切都只是她多想,她也認了。

許然按住門把,輸次級密碼解鎖,門輕聲彈開時,姜時念及時問:“他不在,我直接進去好嗎?”

沈家家主的辦公室,別的不說,商業機密估計就數不勝數。

許然笑了:“三哥很早就交代過,無論你什麽時候出現在這棟樓,都隨便進。”

這句話根本不是婚後,從他掌管沈家的那天起,就是命令。

姜時念進門後,許然就適時離開。

她聽著門在身後關閉落鎖,環視一周沈延非的工作環境,性冷淡的色調,沉凜肅然,透著不近人情的涼薄距離感。

她目光停在右側一面高大的灰白色金屬屏風上,按許然說的,屏風後就是辦公室套間的休息室。

姜時念深吸口氣,徑直過去,想看看有沒有沈延非這幾天休息換藥的痕跡。

她繞到屏風後,剛要往裏面走,就猝然聽到門響,指紋解鎖的提示音清楚到震耳。

姜時念怔住,原地回過身,知道是沈延非回來了,想迎出去,短短幾秒,她把自己要說的話都已經想明白。

然而緊接著響起的,除了她最熟悉的那道腳步聲,還有其他一行人跟著進來。

聽見有別人,姜時念馬上停住,本能地躲在屏風後面,順手把手機關靜音,反扣著緊握住。

這道屏風,一半封閉,一半有細細的鏤空,她站在封閉的這邊,小聲喘勻了氣,視線落到前面的鏤空上,大致能看到外面情景。

那道高大身影漸漸出現在她視野,早就不是當初離開家門時候穿的寬松毛衣,他一如過去,一絲不苟的嚴謹正裝,多戴了一副淡金的細邊眼鏡,但比起她看慣的樣子,這一刻她在暗處目睹的沈延非,幾乎是全然陌生的。

他面無表情的時候她見過很多,但現在,無論她,還是他背後那一行神色裏就透著提心吊膽的鉑君高層,都在不自覺地嚴控呼吸,從他進門起,偌大一間辦公室,氧氣驟然稀薄,隨著他擡眼低眉的淡淡神色,把人神經無形攥死。

深沉,陰鷙,酷烈,又都藏於薄冰之下,喜怒不形於色,不用做任何多余動作,就已經讓人心底裏發寒,難以直視,聲音打顫。

是北城權貴圈裏描述的那個真正的沈延非,遠不是一副溫文爾雅的驕矜可以概括。

姜時念看愣,完全下意識地封閉口鼻,等胸腔裏窒息到發疼,才緩過神,看到沈延非站在她斜前方的工作台邊,手指觸上一摞疊放的文件夾,他垂眸,翻開一份掃過,合起扔在桌案上,再翻下一個,依舊扔開。

聲音不大,但對面相關的高層都在臉色發白地吞咽,直到他漫不經心問:“蔣家逃到哪了。”

有人立即緊聲說:“一半還在杭城,經過這一遭,準備轉移去美國,另一半分支在香港,幾年前過去的,已經算頗有根基,過去和我們沒有生意上的重疊和沖突,所以他們一直不在關注的範圍裏。”

沈延非語氣聽不出絲毫波瀾:“不管哪邊,都不適合他們。”

一行人馬上聽懂,這是要把蔣家斬草除根。

他們制衡著商圈,主要關注著生意場的利益傾軋,不了解更多內情,也不知車禍事故的真相,只知道沈蔣兩家過去並肩,沒有明面上的舊怨。

幾個人現在低頭站著,不敢對視,都覺得心裏驚懼。

這些天,北城連倒了幾家,都是連根拔起,整個圈子人心惶惶,如今遠在北城之外的蔣家也要面臨覆滅,沈家這位年輕家主,不動的時候以為溫和典雅,這一動怒,實在行事過於決絕了,波瀾不驚地斷人活路,心思太深太狠。

看到沈延非擡了擡手,一行平常在生意場上也說一不二的人才算松過一口氣,各自撿起被他扔開的文件夾,匆匆離開辦公室。

門關後,高曠空間,沒了聲息,連心跳震顫都嫌太大。

姜時念站在屏風後面,被剛才氣氛影響,腿有點發僵,一時沒能邁開,眼睛仍在直直透過縫隙望著沈延非,他側身,幾乎是背對她挺拔站立,右手看似隨意地搭在桌角一個黑銀獅頭的金屬雕塑上,左手擡起手機,幾秒停頓之後,撥出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