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6頁)

“這就是先生的意思,我只是轉達。”陸千闕看著他道,“如果換作我的意見,我現在就會去咬斷他們的喉嚨。”

咬斷他們的喉嚨。

陸千闕還從未表明身份,這句話仿佛是暗示。

而寧秋硯足夠聰明,聽到這句話後再也說不出別的句子。

*

離開家時不過夜裏七八點,居民區裏來往的人還有很多,有鄰居和寧秋硯打招呼,問陸千闕是不是他的朋友,他顧著恍惚,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

他們從光禿禿的梧桐樹下走過,踩著有亂七八糟腳印的雪,留下兩行屬於人類的腳印,看上去沒有任何區別。

冷風一陣接一陣。

寧秋硯越走越冷,差點縮成一團。

陸千闕只穿了正裝,背影挺直,卻似乎沒有因為極寒天氣而感到半點不適。

他優雅的步伐悄無聲息,如黑夜裏穿行的幽靈。

關珩也給寧秋硯這樣的感覺。

常常都穿著單薄的衣服,能赤腳行走在雪地裏,房子裏不需要起作用的暖爐。

他們趁夜而來,趁夜而去。

皆因同類。

在經過灌木叢時,陸千闕與一只橘貓狹路相逢。

陸千闕只停了停,低著頭看向這只橘貓,它就嚇得炸了毛,喉嚨裏發出恐懼而淒厲的怪叫,不停地後退。

這只流浪貓被居民區的人們散養著,平時非常親人,寧秋硯還是第一次看見它這樣如臨大敵。

連貓都能分辨出異類,而他卻不能。

陸千闕發出一聲低沉的輕吼,那只貓就立刻鉆進灌木叢裏不見了。

寧秋硯想過要趁陸千闕和貓對峙的時候逃走。

“小東西。”陸千闕這樣無所謂地說了句,然後什麽也沒察覺般,側過身對寧秋硯道,“這邊。”

陸千闕的車停在相對僻靜的道路上。

那是一輛漆面鋥亮的黑色轎車,昂貴得路人頻頻側目。

司機下來給他們開了車門,叫陸千闕“少爺”,有一種微妙的年代感。

陸千闕彬彬有禮地請寧秋硯先上,像中世紀的紳士。

他們上了車,車輛便往城外疾馳而去。

*

夜晚的霧桐很熱鬧,霓虹燈投射出不同色彩的光斑,反射在路面的水窪裏、商店的櫥窗裏。

路上有些擁堵,下班後忙著回家的車輛走走停停。

燈火闌珊,夜景在車窗外倒退著,陸千闕坐在後座左側,轉頭問道:“小狗狗,你在看什麽?”

寧秋硯趕緊撇開臉。

他在看陸千闕到底有沒有呼吸。

說實在話,因為車輛行駛中的原因,他看不太出來。

傳說中的他們應該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生物,之所以永生,是因為本來就已經死去。

寧秋硯試圖通過這一點來確認,但收效甚微。

從上車起,他就在偷偷地觀察陸千闕,也偷偷地觀察駕駛室的司機。他只確認了陸千闕可以用一個姿勢坐很久,可以很久都不眨眼睛,可以無論何時都能保持體面的姿態,不慌不忙,淡定從容。

這點關珩和陸千闕不一樣。

關珩要懶散得多。

“你在擔心什麽?”陸千闕沒有戳破他的觀察,換了種問法,“說給我聽聽?”

寧秋硯想了一會,問道:“我會死嗎。”

現在他還沒死,總是有某個原因的。

如果有一天那個原因沒了,他就會死了。

“你怎麽會這麽想?”陸千闕挑眉意外於他的誠實,“不,你不會死的。”

寧秋硯不解。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珍貴。”陸千闕這樣說道,“先生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這樣一個你,他不會讓你死的。”

聽到這個形容,寧秋硯不自覺蜷縮起手指,問道:“找了很久?”

陸千闕:“很多年。”

寧秋硯聽出深意,順著問題問:“很多年是多少年?”

“這麽說吧……”陸千闕思索一陣,想了個形容,“先生有這樣的想法,應該差不多是在我出生前的事了。”

他說到這裏神色一動,用失望的語氣道:“等等,你還不知道我的生日。”

寧秋硯迷惑。

陸千闕:“提醒一下,我的生日就是我的社交賬戶名哦。”

他這麽說,寧秋硯倏地記起陸千闕的郵箱用戶名。

但手機不在身邊,那個用戶又是以字母和數字組成的,他根本沒有去記過,也從沒聯想過那會是誰的生日。

“算了,不指望你想起來了。”陸千闕說,“下次看到,要記得在我生日時準備禮物。”

寧秋硯無法回答他,他對自己現在的處境都還一無所知。

陸千闕只是隨口說說,也沒有真的勉強他答應。

很久以後寧秋硯問了另一個問題:“關先生為什麽要找我?是因為血型嗎?我是RH陰性血,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不一樣。”

陸千闕像以前一樣對他眨眨眼睛:“這個問題你就得自己去問先生了,我不確定能不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