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第3/4頁)

但太子逐漸長大了,她那點偏心的、只針對小孩和姑娘的寬容就被收了回來。在雙方立場注定不同的情況下,怨種才會抱著一顆神愛世人的寬容慈愛之心去普渡對方。

不好意思,她三輩子也沒放過幾只羊、沒割肉飼過鷹、手裏更沒抱過玉凈瓶。

看出她的冷淡,海藿娜道:“也好,這幾年,法喀每每提起索額圖,還是恨得牙根癢癢。那些年,他仗著是元後叔父、太子外家,多看不起咱家、給咱們使了多少絆子。如今也到了他吃苦頭的時候了。”

敏若擺弄著手邊的茶具,淡淡道:“為人臣子,便只有一世小心求全,才有闔家善終的可能。”

她語中帶著很輕的反感,海藿娜品出來了,愣了一會,無奈道:“今上已稱得是仁厚之主了。這些年,全仰賴聖上隆恩,咱們家的日子才在北在南都能好過順心。”

“聽話好用的刀,哪個握刀的人不會好生保養?”敏若又道:“留在廣東也好,自在。”

想起這些年永壽宮一脈的諸多退讓之舉,海藿娜心中也有些憤郁無奈,又見敏若風輕雲淡,忍不住低聲道:“這些年,委屈姐姐和安兒瑞初了。”

“對我來說,衣食無憂、生活平靜便沒什麽可委屈的。”敏若道:“兩個孩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會覺著委屈。咱們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她只是反感這個時代的君父王權,卻從未覺著這些年的日子過得憋屈過。

吃過糠咽菜的人,是不會嫌白米飯不夠香的。

海藿娜不知自己腦補了什麽,眼中水波盈盈地望著她,眼中又是心疼又是難過。敏若不禁感到無奈,嘆著氣拍拍她的肩。

兩輩子的經歷告訴敏若,永遠不要小巧古人的智慧。

康熙在廣東,收拾了海口衙門,又抓了兩個典型殺雞儆猴之後,整個粵地官場頓時為之一清,原本收過英吉利人好處、又受福壽膏誘惑,不留余地給開綠燈、並向同僚推薦福壽膏的幾個算是地方實權派的官員頓時都小心謹慎起來。

查清福壽膏在粵地的傳播路徑、英吉利人收買過的官員之後,康熙命法喀主辦銷毀福壽膏事務,大阿哥、三阿哥跟隨行事,佟國綱子鄂倫岱與虞雲協助。

當任廣東總督則領推行禁煙、宣揚福壽膏害處之差,與四阿哥、五阿哥一同行事,霍騰協助。

剩下從七阿哥起都沒領到活幹,分了兩隊,幾個年長的拉扯著底下幾個還需要人看顧的弟弟分別觀摩法喀與兩廣總督兩隊辦差。

太子隨駕康熙身側。

聽到康熙這個安排,敏若嘴角抽搐一會,擠出了一個字“妙”啊。

領了一個大炮仗和一個滿口之乎者也的半個文人、一個混不吝二世子出去辦事,法喀還能指揮天家皇子嗎?佟家那個也未必支使得動,真能派上用處的還就是一個虞雲。

倒是方便虞雲積攢經歷、加深一下他在朝堂百官眼中的印象,就是可能會被法喀當成騾子使。

而且這三個人,派到廣東總督那去,廣東總督恐怕也壓不住,差事辦著辦著隊伍就散了、或者說話主事的人就換了,所以他們三只能跟著法喀。

再說霍騰那一隊,這位廣東總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險些讓人偷了家,原本積極踴躍想要爭取銷煙的差事戴罪立功好挽回一下聖心,結果沒搶過法喀這個“內定選手”。

推廣福壽膏之害、宣傳主持禁煙若辦妥了,倒也能在康熙那刷刷好感,可架不住這差事不好辦啊!

如今粵地福壽膏癮大的都是哪些人?

不是廣東總督昔日、現在的同僚們,就是地方豪強豪富人家。

不用強制手腕,事情辦不好,烏紗帽到頭;用了強制手腕,日後這位廣東總督在粵地也不好混了。

清朝男人普遍光溜溜一顆大腦門,倒是沒有地中海和發際線後移的風險,但敏若還是不禁想——也不知如今那位大人的辮子裏還剩幾根頭發?

霍騰就沒有在粵地混的打算,他背後果毅公府撐腰,前面三伯沖得比他還兇,後頭又有康熙的聖意做依仗,霍騰可半點不心虛,跟四阿哥在兩廣官場、豪強人家殺了個七進七出。

然後又在安兒的餿主意加持下,請街頭百信們好好“欣賞”了一番福壽膏上癮之人毒癮發作不認爹娘不認妻兒的醜態,一時百姓間口口相傳,福壽膏在當地百姓口中,便與那砒霜都沒什麽兩樣。

至於得罪過的人……霍騰表示你們想找我尋仇可以,盡管進京來,我爹前些年正好升二品,我三伯當代果毅公,我五叔領侍衛內大臣兼任鑾儀使,六叔去年剛升兼正藍旗滿洲、蒙古都統,七叔時任吏部侍郎。

你來京城,我帶你參觀參觀我家家廟,見一見我的開國元勛烏庫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