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第2/4頁)

瑞初對慈幼堂的規劃本就不是只限於京中,若非康熙在江寧停留時間較短,她恐怕在江寧也能支起攤子來。

此次出京,她帶了得力人手,明面上有從前她身邊放出宮的宮女,暗地裏還有這些年到處揀人撿回來的能人。

康熙本就有心經營經營沿海民心,忙碌間也沒忘了登上街頭接受百姓叩拜,並召見了數位本地高壽老人,瑞初此舉可謂正合他心,便隨著瑞初去了,還叫富保抽調幾個人過去幫瑞初辦事。

大清公主的仁愛賢名愈盛,不正說明了大清君主的仁厚愛民嗎?何況瑞初的胞兄安兒又不沾朝堂事,在康熙心裏,簡直再沒有比瑞初如此更合他心的了。

潔芳多年掌管家事,看似是清冷矜雅的神女範,其實對經濟世務格外了解,再有個在外野過幾年的安兒,他們倆一起給瑞初打輔助,雖沒有第一算盤甘棠在,瑞初倒是也省力不少,三人齊力,一切很快步入正軌。

斐鈺每日跟著瑞初他們,海藿娜只感慨:“這孩子是拘束不住。”倒也未曾攔過。

她沒想過把斐鈺拘在身邊好好教養幾年,養出個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來嗎?

說沒想過是不可能的。但又實在舍不得,法喀便寬慰她,日後大不了在軍中尋個性子踏實敦厚、門第平常的。

只要不在幾家相仿門第的舊勛貴裏找,不看宗室子弟,斐鈺到哪裏都是下嫁,再不嫁承爵子,無需承擔族中大婦之責,有果毅公府撐腰,日子不愁不順心。

法喀最起碼還能為斐鈺撐腰三十年,日後還有斐鈺的弟弟們,一門兩公,哪怕不沾實權也足夠煊赫,何況還有斐鈺的表兄姊們,總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在如今這個年代看,他們夫妻倆也確實是為斐鈺將諸事考慮周到了。

敏若聽海藿娜如此說,便也笑了,只道:“叫斐鈺跟瑞初他們忙活去吧,有點事情做總是好的。”

海藿娜只做字面上的理解了,笑著道:“正是這話呢。她日日在身邊,也覺著耳朵累得狠。她這一出去,把兩個弟弟都帶走了,我只覺耳根一下都清靜了。”

敏若莞爾,“再過幾年,孩子們都大了,就是你舍不得的時候了。”

不過有一說一,八九歲的小男孩確實煩人,尤其一拖二還帶著個又機靈又懵懂的小的。

每每看到海藿娜被肅鈺舒鈺折騰得頭疼,鬧得太陽穴直跳,她就想起安兒在京中做混世魔王的那幾年。

榮妃總念叨著身邊寂寞,想將三阿哥府裏的孩子抱到身邊來養,養不了小阿哥,養個小格格在身邊也好。

敏若每每聽到她絮叨,都想勸她不要自找苦吃。

相仿的年歲,小格格是會比小阿哥斯文乖巧一點,但養孩子不用操心嗎?

又不是後世的雙職工家庭,支應不過來只能請長輩支援。王府大院裏,數不清的侍女、媽媽們幫忙,人家額娘都只想和自己的孩子親近些、再親近些,榮妃要把小孫女抱緊宮裏來養,瞧著好像是對小孫女的疼愛榮寵,可人家額娘心裏不想孩子嗎?難免有幾分怨懟。

要敏若說,好不容易從養娃的天坑裏爬了出來,就好好過清清靜靜的養老日子不好嗎?非得給自己身邊添點熱鬧,實在寂寞養條狗啊!

帶大了安兒之後,敏若只想讓帶娃這件事從此在她生命中絕跡。

孩子長大,是有很強的收獲感和成就感,但過程中生的氣、操的心,也都是曾經貨真價實存在過的。

榮妃想養小孫女的計劃當然是沒成的,康熙一句“沒有這個道理”就給擋了回去。歷史上康熙晚年後宮中是養過幾家的小皇孫,可那也都是帶著政治因素的。

如今太子地位尚且算是穩固,底下各皇子也都不消停,後宮開了撫養皇孫輩的口子,外頭不定又生出什麽歪想法來。

“昨兒法喀叫我提醒姐姐,說皇上對太子似乎生出些不滿來。”海藿娜輕聲道。

敏若點點頭,低聲道:“正是為了眼前事,太子狠不下心自斷一臂刮骨療毒,皇上心中便不大松快。叫法喀不要摻和,皇上若有將他留在廣東掌兵的心,他就更不能摻和到太子、皇子們的事裏了。”

海藿娜鄭重起來,嚴肅地記下。

康熙對太子的不滿早有根源可循,敏若算是身在局中,卻也是個實在的看客,並不想摻和進去,只是看著早年那等相親相愛的父子倆逐漸陌路,也不知是該感慨人心易變,還是要感慨龍椅、權利之重。

便只當是,作為看客旁觀了一段歷史吧。

而從利益和生存角度上將,她和索額圖中間一開始便存在仇怨,太子一開始幾次有心調解又說不服索額圖,只能委婉對她告罪,後來幹脆就不管了,權當做沒看見。

作為一個看著圓滾滾小包子長大的長輩,她對孩子又素來寬容,看小時候的太子,想起歷史上最終的結局,難免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