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4頁)

吳良兩口子,女人是舒舒覺羅氏身邊的嬤嬤,這月余功夫,烏達嬤嬤不在了,因她口齒伶俐會奉承,還懂梳兩樣好看發式,頗得舒舒覺羅氏的喜歡,在這院裏的地位突飛猛進,一躍成為舒舒覺羅氏的心腹。

吳良則在總管房辦差,克扣東大院例銀的事兒就是他按照舒舒覺羅氏的吩咐去辦的,當然上面也記清楚了,他賬目上看是扣了那邊七十兩,其實自己東抿抿、西抿抿,也撈了十兩銀子出來。

法喀看到這個,不禁冷冷諷笑一聲,起身走到因為聽見他要捆自己心腹而滿臉不滿的舒舒覺羅氏身邊,把這頁紙展給她看,因為清楚舒舒覺羅氏不識字,還拿手指著給她把吳良貪昧的那一段念了出來。

敏若見狀,強忍笑意——這小子行啊,有她當年幾分風範,不愧是她雞毛撣子抽過的崽。

舒舒覺羅氏只能接受自己貪好處占便宜,別人貪好處占便宜對她來說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就好像在割她的肉。她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吳良占了鈕祜祿家的便宜,就是在占她的便宜!至於吳良是靠克扣東院物品以次充好換來的好處,而不是直接薅她賬上的羊毛這點她可不管。

她最大的“一家人”的大局觀就是在這了,不管吳良是用什麽手段給自己摟的好處,哪怕最終損的是那邊的利益,在她的認知裏也是在薅她的羊毛!

在舒舒覺羅氏的認知裏,只要是從這邊賬上走的錢,都是她的!她可以把自己的錢想辦法摟回來,卻不能容忍別人用類似的手法摟錢!

典型的只許自己放火,不讓百姓點燈。

因此,聽法喀念出這一段,舒舒覺羅氏被氣得渾身哆嗦,也顧不得法喀要捆了,站起身來氣沖沖道:“把那賤皮子刁奴給我捆來扒皮!敢占老娘的便宜——”

“額娘!”法喀語氣略重了些,目光沉沉地望著她,敏若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無奈,“您是想把您往出放印子錢的事情鬧得公眾皆知,還是想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您克扣阿瑪嫡妻及嫡出子女的供養?”

舒舒覺羅氏就好像被紮破泄了氣的球,憤憤坐下了,法喀看出她在意的只是吳良竟然也敢從中撈好處,而半點沒關注印子錢的事,心裏一陣說不上是什麽的復雜情緒,最終也只是滿滿的無力。

沒等他想出舒舒覺羅氏這到底怎麽辦,敏若已淡淡道:“吳良兩口子的事兒留晚上悄悄審,雲嬤嬤你找可靠的人手去法喀院裏,把那邊把嚴實了。內院有些動靜太明顯,晚上去法喀院邊上的東小院審。這夫婦二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引額娘放印子錢,法喀——”

她看向法喀,法喀順著她的話往下想,一時不寒而栗,忙恭敬地對雲嬤嬤行了個禮,“請您遣人往後深查下去,這夫婦二人背後究竟有什麽人,固然有晚上要審的,咱們這邊也不能不動作。”

他這段日子也隱約悟出了一些什麽,知道鈕祜祿氏全族未必上下一條心,而自家如今在部分底蘊深厚的族人眼裏怕是已並非是同路人了,故而沒敢擅自動用府裏遏必隆留下的人手,怕裏頭有族中老輩的貓膩。眼下能靠的,也只有敏若手裏,先皇後留下的人了。

雲嬤嬤忙側身讓過道:“都是下面人忙活的,老奴不敢居功,早安排人查著,眼下只怕格格著急,整齊了印子錢這一項就忙給您送進來。”

說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看向敏若,敏若微微頷首,她才恭敬退後。

舒舒覺羅氏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敏若看她這樣子,皺了皺眉,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法喀。

法喀頂著她的目光,不由更謹慎思索起來,半晌道:“還是請烏達嬤嬤回來吧……嬤嬤告病也有月余了,額娘身邊屬實是離不得嬤嬤。若吳良夫婦當真有鬼,他們倆可在咱們家幾十年了……”

敏若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淡淡道:“再查。烏達嬤嬤那,還得請雲嬤嬤你稍後親自過去瞧瞧,看看嬤嬤的病。若是好得不差了,便將這邊事情稍說一說,若是還是沒大好轉,你也好生寬慰寬慰烏達嬤嬤。”

雲嬤嬤應了是,敏若終於轉頭,最後看向了舒舒覺羅氏,“您若是真想拖得咱們全家都不得安穩,您日後只管繼續任意妄為。但二姐已經不在了,沒人再給您兜底了。烏達嬤嬤回來後,一切還是如從從前一樣,您沒了一個女兒,還有一兒一女,行事萬請謹慎多思。如今朝堂局勢莫辨,咱們家需得萬分低調謹慎才能保全如今的富貴平安,您若不想往後的幾十年失了如今這份富貴,最好不要再生事。

您就老老實實在家做您的老封君,私房我與法喀都會孝敬您,不要想著從外頭撈油水、收人家的禮或是從內院裏克扣。這些年姐姐一直教你厚待東院,為的不是別的,是咱們家的名聲、是法喀的前程!您若信我一句,就聽我的,從前怎麽給東院供給,如今一如往常。但您若是想法喀做一輩子的紈絝子弟無緣官場丟爵失位,那您怎麽做,我也管不著了。咱們家的前程左右是沒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