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雁(第2/3頁)

不一時,又一個太醫來,細診了賴尚榮,也沒診出什麽,說是賴尚榮體虛,也說了讓他少近女色,多加保養等語。

賴尚榮氣得發昏,可這回連賴嬤嬤都不肯再聽他的請太醫了。

祖孫兩個鬧著,王嬸子勸著,就到了賴大賴二幾人回家的時辰。

賴大聽得這事,並不疑是“青梅”做的,只說:“你心思不正,被酒色耽誤了身子,竟還把主意打到主子家的丫頭身上,實在是不懂事!”

喝命:“來人,把他給我捆上!打!”

賴尚榮不服:“什麽主子家的丫頭,分明是咱家的丫頭!”

“你還犟嘴!”賴大更添一重怒。

賴嬤嬤忙道:“他今兒也遭了大罪了,何必再打?非要把孩子逼死不成?”

賴大道:“娘,這時不管,非叫他惹出大禍再管?他這不懂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我看還是讓他早些改了的好!”

賴大媳婦也心疼兒子,勸和幾句。賴二與賴二媳婦自然也是勸。

亂了一時,賴尚榮被人擡回前院先養著,賴大且把板子存下。

見賴大消了氣,賴尚榮也不在場,賴大媳婦才慢慢道:“娘,老爺,我倒有一事不解。榮兒既然是去找青梅的,又說他睡著之前,青梅還在屋裏,怎麽青梅不把榮兒在哪兒回給娘?”

賴嬤嬤道:“你們不大知道,青梅是個膽小老實的性子,平日就連話都不多說一句。榮兒忽然找她,又忽然睡著了,她怎麽敢說?”

想一想,賴嬤嬤又道:“左右我去西府也容易,哪日碰見她,問一句就是了。”

賴大道:“兩個太醫都說了是他自己瞎鬧成這樣,和一個小丫頭什麽關系!”

賴大媳婦笑道:“不過請娘問一句,安心罷了。若她真有不妥,也好早日告訴了西府老太太才是啊。”

這廂賴家幾人議定。而賴尚榮在自己屋內咬牙切齒,到底把這事記在了“青梅”身上。

已是將近亥初,榮國公府各處的燈大半已經熄了。

林棠把打來的熱水取了一部分,剩下的好生蓋上。她用青鹽擦牙,洗臉上了面脂——青鹽和面脂也是榮國公府給丫頭發的,便脫了外頭衣裳,鉆進被窩裏等著。

沒過半刻鐘,門開了,一個穿著月白的夾衣,下面淡藕色裙子的小丫頭進來,栓上門笑道:“青雁!我回來了。”

才聽熟悉“青梅”這名字,又被改了名字叫“青雁”,林棠反應了一瞬,才笑道:“雪雁姐姐,那壺裏給你留了熱水。”

中午和鴛鴦琥珀等吃了飯,林棠就被帶到賈母正房內,給賈母行禮。

賈母為林黛玉的病擔心一上午,才歇一會兒,就見到林棠,聽琥珀請她給林棠改名字,她心中對林棠已經模糊了,便叫林棠再擡頭。

這一看,賈母也覺得林棠的眉眼似是有那麽些許像林黛玉。

但賈母並沒把話說出來,只道:“上午才見大雁飛過去了,你就改叫青雁罷。”

青雁。林棠在心內品這兩個字。

青梅的“青”字讓人惡心,就好似等梅花開了,梅子熟了,就能任人采摘一般。

但青雁的青是顏色,也可以說是天空,雖然是鳥兒,卻比青梅強太多了。

雁的意思也不錯。

林棠再行禮,謝賈母賜名。

等林棠起身,琥珀笑道:“那青雁不是和雪雁成一對兒了?正好兒她們兩個住一間屋子。”

賈母也笑了,問:“怎麽讓她們住一起了?”

琥珀如此這般解釋一番,問賈母是否要改。

賈母道:“既然紫鵑雪雁都願意,這不是什麽大事兒,就這樣很好。青雁你先帶著。”

琥珀便帶林棠出去,說:“雖說你針線好,可到底好到什麽樣兒還得我看了再論。這幾日你別的事不用管,只管先做件東西出來。你做得好,我才好和老太太說。”

林棠並不多話,只問:“姐姐,那我在什麽地方兒做活計?”

見“青雁”這樣懂事,一句話也不多說,讓做什麽做什麽,琥珀著實喜歡。

她見過太多掐尖要強的丫頭了,沒幾個有好結果的。

說句不好聽的,連鴛鴦姐姐這樣得老太太信重,也從不抓尖兒,別人能有幾個及得上鴛鴦姐姐?

老太太把“青雁”交給她帶,“青雁”能好,她也省事。

琥珀笑道:“你就在屋裏做,若天暗了,早些點蠟燭。下午我不跟著你了,你要茶要水或是去什麽地方兒,可都認得路?”

“下午戌正三刻吃晚飯,吃飯我再叫你,晚上你還是和我一起吃。等明日一早,你起來先就跟著雪雁。”琥珀囑咐完畢,便讓林棠自去。

林棠就認真坐在屋裏,做了一下午荷包。

針線緞子是一個小丫頭給送來的,林棠挑了象牙白的素緞子為底,繡了一簇簇的海棠花,碧綠的葉子,嫩粉的花瓣,連花蕊都用淺黃的線勾出來,看著又素凈大方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