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第3/4頁)

入學這些天,阮芋爸媽每天都會給她打兩三個電話,生怕她在學校不適應,被同學排斥。阮芋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徹底融入,但絕對不存在被同學排斥一說,只有極偶爾的時候,會聽見有人議論她的口音,說她做作什麽的……

這些閑言碎語猶如石縫裏的雜草,有陰影就會生長,除之不盡。

阮芋沒時間管那些不見天日的東西。她之所以下定決心走小可愛路線,還有一個難以啟齒且火燒屁股的緣由——她的學習基礎太弱,幾乎每一科的作業都需要求助她的學霸同桌許帆。

許帆是市中考榜眼,班裏向她請教的同學很多。許帆對大部分人都愛答不理,除了阮芋。昨天阮芋和後排男生同時問許帆問題,阮芋比男生晚張口,男生卻主動退出了。阮芋聽見他對他同桌酸了吧唧地說“我還是老實排在阮芋後面吧,誰叫人家討帆姐喜歡呢”之類的話。

阮芋心照不宣。許帆好像特別吃可可愛愛那一套,給她講題都比給別人講題認真。

快到食堂,喬羽真突然拍了拍阮芋肩膀:“想什麽呢,都不和我們聊天?是不是已經等不及明天放假出去玩啦?”

阮芋聳肩:“哪有,放假準備待在家裏自習。”

說著看向另一邊的許帆,阮芋唇角笑弧更深,甜聲說:“到時候勞駕帆帆遠程指導了。”

曾經最討厭別人夾著嗓子說話的許帆耳朵一紅:“沒、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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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家阿姨敲響房門的時候,蕭樾已經醒了一個多小時,正倚靠在床頭邊看書邊喝涼水。

霜金色的晨光從半開不敞的窗簾間泄進來,光暈如霧一般散開。

蕭樾坐在暖亮的朝曦中,一條腿屈放在床邊,膝上蓋了本習題集。他一只手按住書縫,擡眸朝開門進來的阿姨道了聲早。

阿姨眼角的笑紋水波似的蕩漾開來。她一邊走到窗邊將窗簾大敞,讓朝陽能夠盡情闖入,照得滿地亮堂,一邊熱情說道:

“這麽早就起啦?我給你煮了清湯面,加了好幾個鵪鶉蛋,生日當天吃這個最好了。”

不等蕭樾回答,阿姨又自顧自嘴碎起來,這似乎是五十來歲老阿姨的通病,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聽,她想說就要說:

“剛才敲輝揚的房門,怎麽敲都沒人應,估計又要睡到日上三竿。唉,哪有高中生像他那樣,房間裏面也搞得烏煙瘴氣的……”

“我去吃面了。”

蕭樾不想聽阿姨抱怨趙輝揚的生活作風有多差,盡管阿姨說這些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反襯他的作風比趙輝揚好太多,但是,這種比較毫無意義,蕭樾對趙輝揚的一切毫不關心。

盡管那個人就住他隔壁,一墻之隔,是他名義上的哥哥。

母親和繼父出差快一周了,說是今晚之前會回來陪他過生日。

他們家很大,加上阿姨,五個人住四百多平,人少的時候顯得非常空寂。

蕭樾三下五除二吃完面條,從冷冷清清的餐廳踱回冷冷清清的臥室,關上門,窗簾闔上一半,坐在陰暗一側開始打遊戲。

趙輝揚睡到十點半才起,去客廳撿了兩塊面包吃,一回來就坐到電腦桌前,人還沒醒透,遊戲已經打開了。

渾渾噩噩連輸了兩把,趙輝揚去洗手間用冷水抹了把臉,結果第三把又輸了,打到關鍵地方突然網絡卡頓,操作不起來。

他氣得猛踢一腳主機,氣勢洶洶走出臥室,打開蕭樾房門,看到他戴著耳機鍵盤敲得飛起,屏幕上敵人血肉橫飛,網絡流暢得不行。

他媽的。

趙輝揚登時怒了,第八百次想起自從蕭樾隨他媽來到他們趙家,他身上的優等生光環就不復存在,被蕭樾襯托得泯然眾人矣——他費了老大勁考上市重點,蕭樾連中考都沒參加,直接保送省重點;還有照顧了他十幾年的住家阿姨,最近嘮叨起來也偏愛蕭樾,總拿他當表率。

而今天,姓蕭的連遊戲也要害他玩不爽。

蕭樾聽見房門“砰”的一聲摔到墻上,他轉頭摘下耳機,漠然睨過去。

一局遊戲正好打完,大獲全勝。

屏幕浮現“victory”字樣,趙輝揚臉色更陰沉,蠻橫無理道:

“操|你大爺,給老子卡的動彈不得,你他媽玩夠了沒有?”

蕭樾和趙輝揚的房間相鄰,確實連著同一個路由,但是他們用的網口足有三千兆,趙輝揚帶四個同學回家一起開黑都沒問題,眼下純屬沒事找茬。

蕭樾椅子半轉過來,手擱扶手上,吊兒郎當地敲:“我怎麽就不卡?”

趙輝揚:“我管你?反正我現在要玩,你把電腦關了愛幹啥幹啥去吧。”

在這個家裏,趙輝揚顯然更有主人翁姿態。蕭樾媽媽周純雖然也是知名企業家,但她公司市值沒他爸公司高,而且近幾年業績下滑嚴重,全靠他爸幫襯才能勉強盈利。他們兩個家庭重組,姓周的和姓蕭的屬實高攀了,他和他爸願意接納他們娘倆,簡直是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