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竇占龍看戲(第2/15頁)

海大刀仍怕竇占龍生氣∶"棒槌窯是你找著的,少不了有你一份。你說說,咱的寶棒槌拿給八大皇商,能賣到什麽價碼?"竇占龍反問他∶"白臉狼把持著參幫,關東山裏的大小棒槌全得過他的手,八大皇商真敢收咱這個寶疙瘩嗎?"海大刀讓竇占龍說得一愣∶"這個…這個…"一直沒吭聲的老索倫插口說∶"老四言之有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一旦讓白臉狼知道了,哪裏

還有咱兄弟的活路?到頭來只怕落個人財兩空!"

竇占龍緩緩噴出一口煙,撂下煙袋鍋子,扭頭問老索倫∶"二哥,你是怎麽想的?"老索倫端起酒碗,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皺著眉頭說∶"沒挖到寶棒槌也還罷了,挖出來反倒成了勾心債,我琢磨一路了,關東山的天靈地寶非同小可,八大皇商接不住,要麽把它獻給朝廷,要麽……獻給白臉狼,換咱一條生路。"

老索倫是哥兒幾個裏最蔫兒的,從不多說多道,但是城府最深,遇上大事有個決斷,等同於海大刀的狗頭軍師,這個念頭他琢磨了一路沒敢提,也是竇占龍的話問到這兒了,他才說出口。海大刀聽罷沉吟不決,他世代受著皇恩,吃著皇糧,替皇上守邊挖棒槌,大小也當過驍騎校,不是走投無路,怎肯落草為寇?有心把寶棒槌獻給皇上,受了招安討個一官半職,奈何朝中奸臣當道,閉塞了聖聽,如若給白臉狼獻寶,是不是就不用繼續躲在深山老林裏了?

竇占龍瞧出海大刀動了這心思,當即冷笑一聲∶"獻寶…嘿嘿…"海大刀莫名其妙∶"老四,你啥意思?"竇占龍擡鞋底子磕滅煙袋鍋子,猛地一拍桌子,指著三個山匪的鼻子罵道∶"我竇占龍怎麽錯翻了眼皮,結下你們這等兄弟?虧你們也是刀頭舔血的漢子,白臉狼殺了多少人?你們仁,還有跟著你們亡命山林的一眾弟兄,誰家沒幾口人死在他刀下?你們是傻了?是迷了?還是尿了?竟以為把寶棒槌獻給白臉狼,就能保得了命?我告訴你們,他得了寶,照樣會把咱們刀刀斬盡刃刃誅絕!誰要獻寶誰去,以後別拿我當兄弟,我姓竇的高攀不起,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到死不相往來!"

三個山匪面面相覷,竇占龍在四兄弟中歲數最小,又是做買賣的行商出身,待人接物一向客客氣氣,對他們三個結拜的兄長更是恭敬有加,怎麽突然發這麽大火?不過那一番話也當真說到他們心裏去了,老索倫羞愧難當,吭哧癟肚地無言以對,只得以酒遮臉,一碗碗往下灌。海大刀是當大哥的,棒槌還沒賣就鬧了個兄弟反目,這是圖的什麽?忙站起來打圓場∶"老兄弟說的對,在座的有一個是一個,哪個跟白臉狼沒仇?不過老二說的也沒錯,咱兄弟勢單力孤鬥不過他,白臉狼在關外財勢不小,手下鷹犬極眾,又有一口寶刀護身,誰近得了他?"小釘子恨恨地說∶"不是刨棒槌的窮哥們兒怕死,真能宰了白臉狼,我頭一個舍了這條命,怎奈他的刀太厲害,舍命也是白搭!"老索倫也咬著後槽牙說∶"如若沒有那口寶刀,他墳頭上的草都一人高了!"

竇占龍環顧眾人,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我有一條計策,殺得了白臉狼,只要三位兄長肯聽我的,咱們一同抽狼筋剝狼皮,吃狼肉飲狼血!"三個山匪受白臉狼欺壓多年,個個跟他有血仇,又覺得竇占龍能在深山老林中找到參池子,指點他們挖到寶棒槌,幾句話說得口北皇商掏出大把銀子,手段見識不比尋常,何況這次來口北,竇占龍的眼神與去年大不一樣,細看仿若變了個人,他既然敢這麽說,可見真有成竹在胸,有他做謀將,說不定大事可期。

海大刀當即從靴勒子裏拔出短刀,用力戳在桌子上,高聲說道∶"殺得了白臉狼,我等舍命奉陪!"小釘子和老索倫齊聲稱是。竇占龍說∶"三位兄長,要殺白臉狼,我得找你們借這個山孩子。"海大刀說∶"啥借不借的、寶棒槌本來就有你一份,你盡管拿去!"竇占龍說了聲"好",裹上寶棒槌揣入裕褲。由他挑頭,哥兒四個再加上朱二面子,在大車店裏喝了血酒,焚香立誓,要合夥誅殺白臉狼。

白臉狼得年底下才到,竇占龍只恐走漏了風聲,讓海大刀等人少安毋躁,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殺白臉狼之前,先派人去一趟關東山,聚攏跟白臉狼有死仇的山匪,各帶利刃,背著那兩百多斤棒槌下山,躲在城外的皮貨棧中,我不叫你們,誰也別出門,餓了吃渴了喝,使多少銀錢我頂著,只管把刀磨快了,等著下手的機會!

幾個人商量妥了,留下三個山匪養精蓄銳,竇占龍則帶著朱二面子,整天在口北各個酒樓茶館妓院踩盤子,蜇摸適合下手的地方。朱二面子跟著竇占龍得吃得喝,一門心思找補前半輩子缺的嘴,又見他可以觀氣掘藏,蓓褲中的銀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自是盡心竭力鞍前馬後地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