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一 鏡花 中(第2/2頁)

謝之容本要搖頭,思索片刻,又點了點頭。

張景芝嘖嘖稱奇,“太子性格誠然不佳,但似乎也未到令你難以招架的程度,今日陛下又召見你了?”

“陛下不曾召見。”謝之容回答。

卻沒有贊同張景芝說的可以應對蕭嶺的性格。

他沉默一息,似乎是在為蕭嶺辯解,“太子待學生謙和親近,禮賢下士,並沒有如傳言中那麽,跳脫。”茶水倒映著謝之容仿佛有點惶然不解的面容。

蕭嶺那樣的身份,怎會養出那樣撒嬌似的小習慣。

張景芝更奇怪,“那你今日為何回來就和見了鬼一樣?”

謝之容認真回答:“不曾。”

張景芝更覺得謝之容見鬼了。

謝之容捧起案上的書,“多謝老師,學生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叨擾。”

張景芝擺擺手。

謝之容起身離開。

在看了小半夜書後,謝之容整理了一下心情,上床合眼小憩一會,天蒙蒙亮,便起來練劍去了。

今日他仍要見禮,又被蕭嶺如昨日那般扶起。

蕭嶺今日倒沒一直盯著謝之容看,倒不是蕭嶺不想看了,而是聽到一半,蕭靜勉突然來了,禮儀雖是一切從簡,講師比方才更戰戰兢兢,聽得蕭靜勉微微皺眉,但他難得好脾氣地容忍講師將今日的課全部講完。

“小謝卿,”一課畢,蕭靜勉直接越過了蕭嶺,謝之容並無官職,年歲又不大,呼以卿鄭重疏遠,“你來東宮兩日,覺得這兩日的講師都如何?”

東宮除卻太子三師外,還有五位講師,太子三師大多是虛銜,並不常來東宮,五位講師見了兩個,依謝之容來看,那就是都不如何,身為師長,惶恐太過,奴顏婢膝,不教太子實學,只一味媚上敷衍以保全祿位而已,其中雖有太子性情之故,但這幾位講師找得也實在怠慢。

蕭嶺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笑了下,擡眼看向謝之容。

謝之容神情殊無變化,垂首答道:“回陛下,臣鬥膽品評,兩位講師講學甚是慎重,言談斟酌,待殿下恭謹,是難得之人才。”

蕭嶺暗嘆,原來謝之容十幾歲時說反話的能耐竟已這般高超。

蕭靜勉點點頭,看著旁邊撐著下巴不知道在笑什麽的太子,又轉過來看向謝之容,“小謝卿持重穩妥,你在太子身邊,朕很放心。”

“陛下謬贊。”謝之容回答:“臣在太子身邊,受益良多。”

蕭靜勉笑,“太子什麽性子,朕還是知道的,”略想了想,“還有一事,朕命人在東宮收拾了偏殿,太子若是請教得太晚,小謝卿盡可留在宮中住。”

謝之容心中驚愕,立刻見禮,“臣謝陛下厚愛。”

蕭靜勉政務繁忙,亦無甚可叮囑的,又說了兩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謝之容偏頭,毫不意外地接觸了到了蕭嶺的視線,他猶豫了下,“臣打擾殿下太過,若是殿下不願,臣不會……”

蕭嶺本想順手一拉謝之容的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面前的這個謝之容可不是以後那個,遂放下手,轉而摸了摸鼻子,“不會不願意,”他眼中似乎閃著若有若無的光,尾音愉快地上挑,“更不叨擾,孤仰慕之容許久,之容能留下,孤求之不得。”

明明該是非常禮賢下士的話,卻因為用詞的緣故,怎麽聽都令人覺得曖昧。

可蕭嶺又姿態坦蕩,毫無戲弄淫猥之意,眸光清明自然,眼中只有欣賞與笑意。

仿佛一切,都是謝之容多想了。

少年人到底不如之後那個心思九曲的老狐狸,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蕭嶺到底哪裏不對,反而最終覺得是自己心思齷齪,唐突了眼前這個待自己親近,毫無架子的皇儲殿下。

蕭嶺忽問道:“之容,你今年多大?”

好像根本不曾注意到謝之容的窘迫。

謝之容收斂心神,回答:“臣今年十六。”

蕭嶺點點眉心,“十六,倒與孤同歲。那,你是幾月的生辰?”

“臣生辰在六月。”

蕭嶺道:“孤是十一月的生辰,之容卻比孤大些,”唇瓣翹起,露出個笑來,“私下無人之時,孤倒可以叫之容兄長了。”

謝之容似乎被驚到了,立時回答,“臣,”舌頭打了結似的,不明白蕭嶺的思緒怎麽如此跳脫,“臣不敢,此於禮不合,殿下這般,實在太過折煞臣了。”

蕭嶺還未見過謝之容這般慌亂,一時升起了點不道德的快樂,見謝之容耳朵都泛著紅,竟如熹光映雪一般,他微微湊近,將距離控制在一個既不算冒犯,卻又不疏離的距離內,微微矮身,為了更好看清低頭的謝之容的神情,“兄長不行,那,”他輕笑道:“哥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