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3/4頁)

而後神情不改地向謝之容見禮,“謝公子。”

謝之容頷首。

“顧側君早上回去後便尋了安神香送來,臣已命太醫看過,香料無毒,太醫說此種香名浮光,所用香木皆有安神之效,於人體無害,請陛下放心取用。”

蕭嶺點點頭,“顧勛沒要同朕說什麽?”

許璣欲言又止。

蕭嶺奇怪道:“朕在問你,你望之容作甚?”

許璣無言。

上次瑉毓宮發生的事情恐怕陛下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謝之容保持著無害的微笑,詢問皇帝,“可要臣回避?”

蕭嶺搖頭。

他很清楚,眼下顧勛不會和他說什麽秘密,更不會通過許璣來告訴他,閑話不是謝之容不能聽的。

許璣道:“顧側君說,若陛下有召,他隨時可如昨夜一般,伴在陛下身邊。”

效忠的話蕭嶺聽過不知多少,毫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這種陳詞濫調有什麽可避著謝之容的?

謝之容垂下眼簾,安安靜靜地站在蕭嶺旁邊。

“還有陛下昨日所說的事情,業已有結果了。”許璣繼續道。

蕭嶺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不用在意。

許璣心下微沉,他總覺得陛下對謝之容太過恩重,如此毫無節制的信任和寵愛,是否會讓謝之容,滋長出不該有的野心?

謝之容不同於蕭嶺後宮中的任何一個侍君,他非是自願入宮,亦太聰明,太危險了。

“臣查明,先前禦花園的事,確與太後宮人有關,昨日之事亦然。”

禦花園那天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像侍君之間爭風吃醋的小手段,故而,許璣只命人在後宮這些侍君中調查。

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蕭嶺的命令,他不能,去查太後的宮人。

“長泰宮內謹慎,臣怕打草驚蛇,並沒有命人從長泰宮宮人處打聽,臣查過各處宮門出入,今日一早,長泰宮有一得了急病暴亡的宮人被拉去埋了,據永安門當值侍衛說,他搜查時看過,那宮人滿口黑血,把衣襟都染了顏色。”許璣道:“宮人自有葬處,新墳不多,臣命人看過,確有一具新屍下葬,仵作開棺驗屍,與永安門侍衛所說分毫不差。”

殺人滅口,欲蓋彌彰。

“禦花園之事的第二日,臣查到,長泰宮亦有宮人被送出去,只是這人並非暴斃,而是因摔壞了太後一支玉簪,用刑的太監沒有輕重,將人打死了。”

倘若蕭嶺不令人去查長泰宮,那麽這個“暴病”而亡的宮人,也會和被打死的宮人一樣,悄無聲息被拉出宮去,薄棺收葬,如此而已。

蕭嶺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袖口花紋,擡眼時正好與謝之容對視。

這等皇家辛秘,家族醜事,實在不宜為外人所道。

謝之容目光沉沉,看向蕭嶺時郁氣卻登時一掃而空,只余關切。

他仿佛知道了,皇帝為何非要讓他入宮。

蕭嶺自從醒來,還從沒見過皇太後。

趙太後對他的厭惡可見一斑,每次皇帝按例命人給趙太後送東西,趙太後派人回話時,只簡單一句,太後很是喜歡,感念陛下孝心,陛下日理萬機,不必來見。

蕭嶺穿過來後也沒有和趙太後母慈子孝的打算,趙太後厭惡他厭惡了二十幾年,他忽有一日湊上去做孝子賢孫,趙太後不會領情,更會覺得皇帝在故意惡心她,表面母子關系本就脆弱,沒必要雪上加霜。

就如蕭嶺所想,如果他是趙太後,他也容不下皇帝。

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趙太後的忍耐已經算是很好。

蕭嶺不覺意外,更無傷心,趙太後又不是他親媽,便是沈貴妃這樣做,蕭嶺都無甚感觸,隨口一句,“太後這是想令朕前朝後宮,都孤立無援,無人可用。”

趙太後大約也很清楚,蕭謝二人之間,並無私情,至少,沒有相悅之情,故而,給謝之容下毒。

若蕭嶺真乘人之危,那麽謝之容與蕭嶺間好不容易維持的信任,會立刻被打破。

謝之容明白蕭嶺所說的含義,思索片刻,認真回答:“臣不會因為那點小事而對陛下心存芥蒂。”

確實不會,如果對象是他的陛下的話。

臣事君,如子事父,妻事夫。

況且……猛地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謝之容窒了片刻,幸而皇帝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滿腦子都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對陛下心存芥蒂。

那點小事是指他倆睡了嗎?蕭嶺心說。

這是小事嗎?

蕭嶺不得不承認謝之容和他關系確實好了,不然不會說這是小事。

即便知道這也是在表達和帝王的親近與忠心,但蕭嶺怎麽聽都覺得很微妙。

蕭嶺哽住半天,很想回句多謝,硬生生忍住了。

最理想的結果是,謝之容不僅因此對蕭嶺厭惡至極,他會尋找出宮,離開蕭嶺的方法,那麽到那個時候,他能與誰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