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喜歡

余昧再醒來時已經被放在主臥的床上,窗簾拉著,一絲光都沒透進來,也看不出是幾點。

他對前一晚的記憶其實很模糊了,醉得厲害,也不記得後來發生過什麽,只記得一開始的時候余煦想抱他出來,然而他貪戀衣櫃裏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怎麽都不肯,就跪在衣櫃邊緣同對方接吻,小孩子撒嬌似的,想想都丟人。

後來被放到床上,他才終於意識到身體裏那種不太對勁的感覺不是酒精作祟,也不全是情緒使然——大概還是有一點破罐子破摔的因素在,他不想去回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灌不醉自己,索性選了一種更極端的方式轉移注意力。

從某種意義上說挺成功的,年輕人體貼又纏人,予取予求地抱了他很久,周圍是更加濃郁的信息素,幾乎沒過原有的酒味,那種被溫暖過度包圍的感覺弄得他一度很想哭。

準確來說,到最後他是有哭的印象的,卻也不是難過或者委屈,眼淚無意識地淌出來,他自己也沒有察覺,是後來余煦來親他,動作溫柔地將那些眼淚慢慢吻去,他才反應過來,心口就酸了一下。

有那麽幾個瞬間他從酒意裏清醒過來,整個人就被某種本能的不安感包圍,要聽見余煦說喜歡他,才能安心一點——現在想來也挺幼稚的。

最後意識漸漸沉下去,他也只記得兩個人緊緊相扣的手——余煦不讓他咬手腕。

宿醉的後勁還是很大,以至於讓他頭疼到一整夜都沒怎麽睡好,現在醒來整個人都像被拆散了又裝起來似的,和年輕時一天開三場演唱會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喉嚨也啞了,額角隱隱作痛,手腳都有些發軟——大概是沒法錄節目了。

他想起這幾天原本安排的工作,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伸手去按太陽穴,卻也懶得去看手機,反正向蝶總有辦法替他處理,也輪不到他操心。

喉嚨有些難受,他慢慢坐起來,打算先下床倒杯水,下一秒就聽見了開門的動靜。

余煦看他醒了,一怔,快步走到床邊抱住他,終於松了口氣:“你總算醒了,嚇死我了……”

余昧才覺出不對勁,皺了皺眉,問他自己睡了多久。

“快三十個小時,現在是第三天了,”余煦抱著他的手又收緊些許,話裏帶著隱隱的後怕,“再不醒我都要帶你去醫院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昨天小蝶姐一直給你打電話,我就接了,說你身體不好舒服,可能要休息幾天。”

發情期還沒有完全過去,余昧感覺到他的信息素,又不由自主地有點黏他,往他懷裏蹭了蹭:“她怎麽說?”

“她說知道了,會幫你推掉的,年後再補錄你的環節,讓你好好休息。”

他松了口氣,還是靠在余煦懷裏,沒再說話。

空氣就微妙地安靜下來,余煦也沒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抱了他一會兒,才低頭看著他問:“有胃口嗎?我去幫你熱飯。”

余昧其實吃不下,餓過頭了反而沒什麽感覺,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目光,卻還是點了點頭。

外面是中午,陽光很好,房間裏暖氣充足,也有種以假亂真的溫暖。

余昧隨手披了件衣服,坐在餐桌前百無聊賴地等余煦熱粥,又大致順了一遍這幾天發生的事,思考等會怎麽跟他說。

可能是因為昨晚瘋得太過,多余的情緒都發泄空了,現在他反而平靜下來,不那麽難受了。

想到許觀玨這個名字時,心臟還是會模糊地抽痛一下,更多的卻是厭惡,某種他很少會有的、近乎尖銳的恨意。

粥是青菜瘦肉粥,撒了蛋絲,還配了兩道小菜,大概因為是涼過一次又重新加熱的,味道不如平時好——也可能是他被余煦養刁了口味,以前渾不在意的事,現在居然也開始介意了。

他順著余煦的意思嘗了兩口,還是放下了筷子,閑聊似的開始解釋這兩天的前因後果。

“那天我錄完歌,想去陽台上透透氣,就意外聽見了關陽和許觀玨說的話,”他的語氣還是很平常,像在說什麽同自己不相幹的事,“他們說得挺模糊的,提到了合同的事,我覺得有些奇怪,就托向蝶去查了查。”

余煦皺起眉:“查出什麽了?”

“他換過我的合同,”余昧垂著眼抿了口牛奶,輕聲道,“一開始我的養父母和公司簽了三年的約,被他改成十三年了……還有些其它有的沒的,像是那天關陽安排我去有問題的應酬場,是故意的,想讓我自己一時動情跟人發生關系……”

余煦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劃過地面,發出一陣尖銳的動靜來——余昧的目光從他緊握的拳頭移到他臉上,看他眼睛都有點兒紅了,還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幹什麽?”

“……去揍他。”余煦悶悶地憋出幾個字,知道不切實際,卻還是哽著一口氣,想到那張臉就有種把人打破相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