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玉玦(第2/3頁)

洛元秋眼中泛起些許興味,道:“這劍不錯,不過看起來不太像是你用的。”

顧凊低頭瞥了眼手中咒劍,淡淡道:“你倒有些眼力,這劍是我父親所傳。”

他擡頭,青衫微動:“你還在等什麽,出劍吧。”

洛元秋摸了摸鼻尖道:“我說了要讓你幾招,先不出劍。”

顧凊聞言報以冷笑:“狂妄!”

未見他如何動作,身形如竹影搖曳,瞬時已掠出數丈。同時手中長劍一挽,狂風驟起,卷起無數花瓣從天撒落。長劍輪轉,銀光漫天,他憑空重重一點,天空中如有風雷聚集,呼嘯而來。洛元秋望著這一幕,忍不住說道:“這是要下雨了?”

耳畔應景地傳來轟隆一聲雷響,萬千雨絲從空中墜向大地,裹挾著絲絲道不明的寒意,在觸地時驀然一變,連接成數道縱橫的銀光,密網一般從洛元秋頭頂罩下。

洛元秋動也未動,仰頭看著交錯細密的光網,似乎想分辨出其中隱藏的某種奧妙,於是就這麽任它向自己撲來。殺意已近眉睫,如此清晰明暢。她眼中映著璀璨銀光,卻顯得愈發幽深,自嘲般道:“其實我真的不懂咒,這麽近……都看不明白。”

話音方落,就在此時她微屈手指,銀光構成的密網在她面前如霧般消散,花雨凝在半空,被一股清風緩緩吹向四面。

顧凊身形從這花雨中現出,出現在洛元秋面前,他手中那柄咒劍正橫在她頸邊,銀光流溢出月華般的孤寒。

風聲止息,洛元秋兩指夾著劍身,將他的劍推開幾寸,拂去袖上花瓣,平靜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顧凊眼瞳微縮,難以置信地收了劍,踉蹌後退幾步道:“你怎麽會是……”

洛元秋道:“沒錯,我先前說過,我不會咒術,也無法習得咒術,正是因為咒術於我皆是無效。”

顧凊臉色極為難看,喃喃道:“顧凜是瘋了嗎,他怎麽敢將這密術私傳於你?!自他離家那日起,他就已經放棄了天師之位”

“所以他死了!“洛元秋冷冷道:“師伯告訴我,若無明咒護持,哪怕是血親之間冒然傳術,也只有一死。你知道他為何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施以血咒,將此術傳給我嗎?”

顧凊被她的眼神刺得心中一痛,眉頭深鎖道:“他絕不是食言之人,這到底是為什麽?”

一旁突然有人道:“師娘因病逝世後,留下的孩子也體虛多病,師父便帶她到黎川靜養。顧師大可放心,師父離開天師府後,就更名易姓,哪怕是收我做了徒弟,也不曾顯露從前所學分毫!是以,更無人知曉他便是顧天師的長子顧凜!”

洛元秋回頭看去,說話之人正是塗山越,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女人,見了二人微微點頭,知道他們有要事說,便徑自離去了。

塗山越強壓下怒意,對洛元秋勉強笑了笑。

洛元秋微微搖頭,道:“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才不顧自身,這些後來師伯都告訴我了。因為那時候我就要死了,只能以命換命,是不是這樣的?”

塗山越艱難地點了點頭,道:“是這樣不錯,但你並非是體弱多病,而是胎中帶出的余毒……去黎川之後,師父偶然得到故人所贈的丹藥,說是有避毒之效,本來是贈於他的。但他憂心你的病,就給你服下了,後來果真漸有起色。”

“但有天夜裏,他突然急匆匆地叫醒我,讓我去找大夫,說是你又病了。等我將大夫請來,他卻說不用了,你只是夜間驚夢,並無什麽大礙。過了幾日後,他寫了封信送去一個名叫寒山的地方,請一位故友到此,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你早已毒入五臟危在旦夕了!”

他有些無力地按了按眉心,想繼續說但卻無法開口。洛元秋突然說道:“那不是毒。”

顧凊視線轉向她,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問:“是什麽?”

“是咒。”洛元秋道:“一道難以解開的咒。”

就連塗山越也停下手上動作,錯愕道:“咒?這怎麽可能?你在師父身邊,誰又能避過他給你下咒?”

洛元秋低頭看著自己手心,除了掌紋別無他物,連從前留下的各種傷痕都已經消失不見,就像從未有過。

“和那枚丹藥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塊玉玦,我在身上帶了許多年,那應當是你的東西,否則他也不會這麽信了。”她望向顧凊,似有所指。

“一派胡言!”顧凊寒聲道:“顧凜走後音訊全無,我既不知他在何處,如何給他送什麽玉玦?!”

在她年幼時,師伯只說這是家中親長所贈,別的再不肯多說一句。許多年後洛元秋才明白,他只是不忍告訴她,那要置她於死地的丹藥,正是這其中一位親長送來的。

想到這裏,她心緒竟無半分起伏,語氣平淡地道:“系著玉玦的墨石上,有一個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