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洛元秋揉了揉鼻子,道:“是味道,你身上有種很奇怪的味道。”見白玢擡手欲聞,她笑道:“你自己聞不著的,別試了。”

白玢眼中似有疑惑,但識趣地不曾多問,只道:“好吧,昨夜我為他換了衣裳,大約是那時候沾染上的。”

洛元秋看向他的手,問道:“你手上的傷也是他弄的?”

白玢點頭,解下包裹手的白布,舉起來給洛元秋看。只見他的手背上有兩道極深的抓痕,傷口呈青紫色,有些觸目驚心。

“十日前,我接到消息,與堂兄匆忙趕到他府上。本以為他是只是病了,請大夫看過後,當天夜裏,他便斷了氣,府上人便要發喪,但不知為何,六嬸卻不讓,說他沒死,只是睡著了,等等就會醒來。”

白玢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們當她是哀傷過度,神思混亂,便讓人請她去歇息。但她一直抱著六叔不肯走,也不讓下人為六叔更衣擦身,直到第二天天亮,我六叔他……”

洛元秋道:“他死而復生了。”

白玢道:“不錯,我們還以為他當真是活過來了,但請來大夫看過,卻發現他氣息心跳全無,卻仍能如生時一般行走。”

洛元秋心中已有答案,卻反問白玢:“你覺得他真是活過來了嗎?”

白玢沉默良久,搖頭道:“我六叔生性慈憫,少時曾遊於越、晉二州,受道所感,入京中求訪,在玄妙觀中一呆便是數十年……如果他當真活過來了,斷然不會認不出我來,還到處撲咬府中下人。”

洛元秋安慰了他幾句,道:“凡事事出皆有因,你不如好好的想一想,你六叔他為何會變成這樣。”

白玢勉強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一間宅院門前,早有下人在門外等候了,腰間綁著一條白腰帶,見了白玢來,忙迎他進去。洛元秋隨他一起進到府中,見一顆古樹立在中庭,枝幹被雪所覆,襯著古樸的屋宇與飛檐,自有種疏朗開闊之意。

庭中多植松柏,在凋零蕭瑟的冬日,叫人眼前一亮。洛元秋見來往的仆人都在腰上圍著白腰帶,登時就明白了其中含義。白玢引她向裏走,穿過幽深的回廊,洛元秋吸了口氣,只覺得那股味道越發濃烈,令人倍感熟悉。

只是不管多少次聞到,都讓她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厭惡。

白玢帶她來到一座小院前,洛元秋閉了閉眼,緩緩睜開,突然說:“你六叔不在這吧。”

白玢一驚,下意識道:“你怎麽知道?”

洛元秋倚著門,面朝東邊看去,道:“帶我去見他。”

此時院中傳來女人的哭聲:“不!別攔著我,我夫君他還沒死,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

白玢壓低了聲音道:“那是我六嬸,你且在這裏等等,我去叫個人出來見你。”

說話間院門陡然被人打開,闖出個形容狼狽的女人,脖子上繞了一條薄紗,險些摔在地上,洛元秋眼疾手快,順手將她一把拉起。

白玢驚叫道:“六嬸!”

女人哭到:“我要去見他,他沒死,我看見他睜眼的!”

洛元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身邊,低聲道:“夫人,你心裏明白的,其實他已經死了,對不對?”

女人渾身發抖,連連搖頭,發釵都要被晃掉下來。她對上洛元秋的眼睛,喃喃道:“不,他沒有……”

洛元秋淡淡道:“沒有呼吸心跳,與死人無異,哪怕能行走動作,也是無用的。”她撩開女人脖子上的白紗,果然又是幾道傷痕,道:“你想想,如果他當真活過來了,會舍得傷了你嗎?”

女人顫著手摸上自己脖頸,眼中落下淚來,伏在她肩頭泣不成聲。洛元秋拍了拍她的背,手在她脖子後一按,女人頓時身子一軟,攀在她身上的手臂也慢慢滑落。洛元秋屈膝接住她,將她抱在懷中。低頭時無意中看見女人的臉上盡是淚痕,哪怕是暈過去了,眼角依然在流淚。

她不覺伸手去擦去,那淚一觸指尖,分明是冰的,卻仿佛是火燎一般,令她飛快收回手。

一個年紀稍輕的男人從院中追了出來,眉目與白玢有些相似,二話不說從洛元秋手中接過女人,低聲問道:“我娘這是怎麽了?”

洛元秋道:“把她的手給我。”

男人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是誰?”

白玢適時道:“她也是太史局的掣令,你且放心,是我特地請來看……六叔的。”

洛元秋不管他說了什麽,徑自上前執起女人的手,掏出朱砂筆,在她掌心畫了一道符,而後道:“送她回屋,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男人遲疑了一會,道:“多謝。”又轉頭對白玢道:“待我將我娘送進屋安置好了,再來與你們說話。”

白玢與洛元秋在外等候,院裏沒了哭聲後份外安靜,沒過多久那男人又出來了,道:“走吧,我爹現下在東邊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