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4/5頁)

玄清子道:“一個好好的人,怎會無端瘋魔?必定是外因所致,難道是有人對陛下下手?那也不可能啊!歷朝歷代符咒法陣匯聚於宮中,哪個修行之人不要命了,敢在那裏對皇帝下手?”

宋天衢冷冷道:“機會多的是,只看有沒有那有心之人了。”

說著他拿起碗,正欲將殘酒飲盡,在手碰到碗的那一瞬間,洛元秋恰好從窗外翻入,宋天衢對上她的眼睛,眉頭漸漸皺起。

“你……”

手中的碗咣當一聲摔落在地上,他怔然看著面前的女孩。

於闌珊酒意之中,這一眼越過數載光陰,他看見瑩白的花在她身後盛放凋零,終歸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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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師兄!難道真如宋兄所說,元秋活不過十六歲?”

書房中,玄清子來來回回地走著,神色急切,望著站在窗邊的男人。

“若真如此,那便是命中注定。”

玄清子一驚:“師兄,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看著元秋去死嗎!”

男人轉過身來,面容蒼白,生的十分英俊,唯獨一頭烏發泰半轉為雪白,用木簪挽起,看著有些詭異。

“她的生死,不是單憑你我便能斷定的。”男人說道,“她若是能活,活個千秋萬載又有何妨?但她命數已定,只能活到十六,你我又能如何?”

玄清子一時啞然。男人負手而立,垂眸淡漠道:“天衢師承易道,是不會看錯的。對麽,師弟?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來問我,不過是不敢去信罷了。”

玄清子雙手顫抖,緩緩吐了口氣。

男人指了指門外,道:“莫要耽擱了,去將元秋領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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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來便會死,就如同草木枯榮,葉落花開,生與死只有一線之隔。”

洛元秋撐著下巴問:“師伯,那這道線有多長呀?”

她面前的男人答道:“很長,遠超出你的想象。所以莫要胡亂猜測,也不許偷偷去丈量。”

“哦。”

洛元秋只得端端正正坐好,拿著筆看著他。

“你生辰方過,如今已是七歲。但你只能活到十六,是以有些事,須得早早告訴你。內情如何,你自可發問,只要我知道,一定會原原本本告訴你。”

洛元秋苦思冥想,問:“可是師伯,離我十六歲還有很久吧?”

男人無言以對,最後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算了,和你說這麽多也是無用。我說話的時候你只管記下,待我說完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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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陰影裏鳥聲不斷,洛元秋坐在枝頭,手捧著自己近日所記的東西仔細翻看著。

玄清子坐在她身旁,問道:“元秋,你這本子上記了些什麽?”

洛元秋大大方方將本子送到他面前,答道:“是師伯說的話啦,他叫我一定要記下。師父,你要看嗎?”

玄清子清了清嗓子:“你師伯讓你記的東西,你記下就好了,何必還要給師父看呢。”

洛元秋道:“可是師父,你好像很想看呀!”

玄清子嘿然道:“也不算很想……那我看了!”

說罷接過洛元秋手上的本子,隨手翻了幾頁,片刻後他茫然地擡起頭,問:“元秋,你把你師伯的話記在哪呢?”

洛元秋道:“就在這裏頭。”

玄清子道:“可我沒見著字啊,怎麽都是畫呢?”

“哦,”洛元秋湊過去解釋道:“畫的畫,就是我記下的東西。”

玄清子樂了:“你在本子上當著你師伯面瞎畫,他竟然沒有責罵你?”

洛元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麽就是瞎畫了,這分明就是我記的東西。師伯說我識字不多,隨我怎麽記,只要記下來就成了。”

玄清子不信,指著其中一頁道:“那你給我說說,這上頭是什麽東西?”

那頁紙上畫了一個小人,被圈在一間大約是房子的東西裏,還有一些胡亂塗畫的東西。洛元秋看了一眼,說道:“這是師伯說,他是前朝皇族後裔,國破之後,先祖從一個叫首丘的地方遷來,已經過了百年了。”

玄清子震驚不已:“什麽!你這圖畫的竟是這個?這叫我如何能看得出來!等等,我師兄他怎麽連這都與你說?”

洛元秋困惑地問:“我姓洛,師伯也姓洛,他說因為我們是親戚,所以他不能收我做徒弟。師父,是這樣嗎?”

“啊,是這樣麽?”玄清子也是一臉疑惑,想了想道:“先等等,這事師父也不清楚,讓我去問問你師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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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你將元秋視作孩童,不願我將往事坦言相告。但如我不說,以後她也會從別處得知。若是有人曲意蒙騙,倒時候你又該如何解釋?”

“瞞得一時,卻瞞不過一世。”男人手執朱筆,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緩緩說道:“哪怕是一孩童,也有知道其身世的資格。前塵往事就如這張紙,你以為是大被安枕,但只要這麽輕輕一揭,這自欺欺人之舉,便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