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點點星(16)(第2/4頁)

他看著也是個有主意的主,同施惠呀,難和氣。

汪鹽不置可否的樣子,略微和阿秋閑聊了幾句,就交代她去歇息吧。

阿秋還想等施惠回來,汪鹽說他今晚且還有些時長呢,“你回去睡吧,我來等他,放心。”

汪鹽說等是實在話,倒不是她多殷勤,而是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那半邊的存在感。時而壓迫,時而停勻的就像一口氣。

總之,那半邊的人不回來,這半邊的人也難睡踏實。

汪鹽沒去床上躺著,洗漱後,來孫施惠書房拿水喝。他從前全喝氣泡水的,不知什麽時候全換成了礦泉水。

她還記得,他們領證那晚,孫施惠來書房拿過去起草的協議書。

那是他們結婚的契機,也是交易的籌碼。

可是這幾個月來,汪鹽只字沒問過後續,也沒像她工作上那樣的追蹤。合同一天不落印,她一天懸一個心思。

她說過,她信孫施惠,拿他們二十年的相處背書。

可是,今晚疑竇存存。孫津明不是那麽不謹慎的人,也從來不是個多嘴的人。

更不會像阿秋說的那樣,動輒和某人反目。當然,君子和而不同,他和孫施惠兩個,也許都算不上君子。

汪鹽信步在書房裏走了一圈,她把這裏頭,未曾上鎖的抽屜櫃子都找了一遍,沒看到她當初簽字的協議書。

最後在案前的座椅上,精神懨懨地坐了下來。

哪怕孫施惠此刻回來,她也不怕,不解釋,她只是找屬於她這一份的東西。

無意碰到電腦鼠標,這鼠標還是她上回借給他用的。該死的人,他也不還她了。

孫施惠的筆電沒有關,但是鎖屏了。

汪鹽盯著那幽冥的藍光,陷入一陣失語,終究,困頓地睡著了。

*

她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說實在的,這樣幽靜的宅院,孫家如今愁眉不展的境遇。汪鹽當真怕這深夜有電話、有這急急的叩門聲。

老姚站在客廳門外的廊下,叩了好幾聲門,篤篤地喊鹽鹽。

說是施惠喝醉了,已經在飯店包廂休整了半個鐘回來的,這都扶進門了,他又往前頭遊廊下癱坐著,怎麽也拉不起來。

汪鹽洗漱過了,她穿著短恤短褲,急著出來應老姚的話,又來不及換衣服了,只把孫施惠扔在書房的一件襯衫隨意套在身上。

她隨老姚到遊廊下,那一段距離一點燈的盡頭某處,當真,孫施惠靜默地坐倚在一根廊柱邊。六角燈籠搖曳飄蕩,他泥濘松散的德性,看著那飄搖的燈籠裏頭泄下的光,半明半昧,不言不語。

但生人勿近的臭脾氣全寫在臉上。

這也是老姚拿他沒轍的緣故。

汪鹽冷著臉地朝他走過去,原本想沖他發脾氣的,可是走近,聞到他一身的酒氣,更明白這酒氣是為了什麽。反正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多少人家的生計,最後才是他孤家寡人而已。

汪鹽去撈孫施惠的手,當著老姚的面,想先把他扶進去再說。

豈料孫施惠滾燙的手心一把反扽住了汪鹽,陪他一齊在廊下坐著了。

昏慘慘的光裏,他一秒識得眼前人,“汪鹽……”

有人也一秒跟著動容,她不想的,明明她準備好了多少冷靜理智的話想問問他。

看著聞著眼前人,喝得如此酩酊大醉,汪鹽氣他,“你明明可以不回來的,你不回來,大家更安生點。”

他還是那句話,“我不回來,你就完蛋了。”

才不會。孫施惠,你一天也別想我會變成那種守著男人度日的女人。

她命令他起來,“你不回去,人家老姚還要回去。”

“哦。”孫施惠顯然還沒醉糊塗,或者他就是要歇一會兒,緩過神來。眼下,他開口就是噴薄的酒氣,只朝老姚趕趕手,說他沒事了,也到家了,要老姚快點走吧。

老姚不放心,怕鹽鹽一個人扶不住施惠。他朝鹽鹽說話的,要她先把施惠哄著弄進去再說。

正主聽著老大不樂意,倏地站起身,才站穩當自己,就俯身來,要抱汪鹽。

汪鹽被他氣得不輕,嘴裏驚呼時,他當真攬臂抱起了她,最後還是老姚扶著,汪鹽才從他臂彎裏跳了下來。

汪鹽怕他再發瘋,幹脆兩手抱著廊柱子和他說話,問他,“你到底回不回去?”

他清醒的時候都不顧旁人的,何況眼下喝得這五迷三道的,他要汪鹽松開柱子,“讓我抱抱你。”

汪鹽氣得踢他,“會摔的,你要摔死我。”

孫施惠笑得跌宕,說她這樣很傻。

汪鹽沒心情跟他鬧,再問他,“你回不回去?”

孫施惠點頭。

汪鹽就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往前走。

他不聽,只伸手過來,要汪鹽扶他。

看他收起狎昵的神色了,汪鹽這才松開柱子,孫施惠一秒扽住她,也不管老姚去留,徑直掉頭就踉蹌著腳步,斷斷續續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