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家家雨(23)(第2/6頁)

孫施惠瞄一眼對面的汪鹽,這個社恐大小姐,快要逃離地球了!

他幹脆要他們噤聲,也玩笑道:“那麽是不是新娘子不拜,我來個深鞠躬,這禮就全到底了。”

大家一團喜氣,難得能捉弄到施惠,說也不是不可以。

孫施惠滿不在乎,說那麽她就不動,我來拜。

汪鹽一時沒反應過來,對面藏藍禮服的人,已經朝她一深拜。

言笑晏晏裏,她難得的局促,像十六七歲的小女生。聽著周邊嗡嗡的聲音,全是圍繞著她的,汪鹽知道。

也在這中式廳堂裏,灑金紅聯,六角搖蕩的囍字燈籠,聞著春雨帶潮的檀香氣,看著比她還要隆重的孫施惠,代替她自行出這個風頭。

來免於她一趟趟被他們假借新婚的由頭,或嘲或笑。

最後落在他們眼裏的是,新娘子到底心疼人,不輕不重地還了新郎官一個作揖禮。

孫施惠一身瀟灑莊重的行頭,站在那裏,朝汪鹽淡淡的笑意。

新人再回房的時候,阿秋要施惠先去揭窗戶上提前蒙好的一張紅紙。

這是新郎進洞房的儀式。說是揭,施惠上手的時候,卻是信手撕下來的。

阿秋對於某人的任何莽撞行徑都不見怪。總之,他依言做了就行。

再繞進來,到了房門口,施惠把手裏的一截紅紙交給阿秋,問她,“禮全了嗎?”

阿秋只勉強點頭。

如蒙大赦的人,這才一腳邁進新房裏,然後掉頭朝阿秋,“讓我歇一會兒好嘛,晚上還有酒仗等著我。”孫施惠說著,伸手關門。也提醒阿秋,今天人多口雜,他的院子,非必要不要放人進來了。

等孫施惠說完,闔門轉身,汪鹽就站在他幾步遠的身後。

二人一齊出聲,問對方,“結束了嗎?”

不等孫施惠笑意浮出水面,汪鹽認真問他,“我能歇會兒了?”

某人勉強點頭。

端莊的新娘子這才脫了腳上的繡鞋,不無埋怨,“這真正中式的婚禮得有多少禮節啊。”

他們這還是省去了好多周章的。

孫施惠望著脫去鞋子的汪鹽,提著馬面裙輕悄悄地往床邊走,貓一般的動靜。

豁然開口,“晚上那一波,你就待在房裏。全不要你露面了。”

汪鹽有點不信,關起房門來,幹脆也任性跟他要保票,“你說的?”

“嗯,我說的。”

新娘子還是心有戚戚,她想著阿秋的話。生意人家,結婚的場面,本質還是在人脈交際,那麽多聯絡交際,孫施惠一個人應付他的喜酒,其實有點說不過去。

偏他要履行他的軍令狀,要汪鹽放一百個心,“我說不要你露面,就能自己應付過去。”

應付的代價無非就是多喝幾杯酒。

二人新房說話呢,汪鹽規矩坐在床尾凳上的。倒是孫施惠,他有點累,想脫了身上這一套,下午要換回正裝的。他一面解盤扣,一面往床上倒。

掀被的時候,才發現床上滿是桂圓紅棗花生這些。

“什麽名堂?”他轉頭問床尾的人。

汪鹽:“阿秋準備的。她的意思是,今晚都不準拿掉。”

某人聽著擰眉,“那麽我們睡哪?”

汪鹽學著他的惡趣味,指指床上這些,意思是睡上頭。

孫施惠聽著,拾起一個桂圓,捏開了,吃裏頭的肉。看這架勢,他才不會聽話。

哪怕汪鹽高興睡,他也不會。

*

黃昏時候,汪家這頭的親戚才陸續接應過來。

孫家也正式地招待了迎賓酒。嶽父連同娘舅、姨媽一行。

晚上喜宴酒,定好的時辰,原則上是第一巡酒開始之前。上第一道熱菜,放鞭炮。

寓意良辰吉時。

天剛剛擦黑,前院已經陸續有賓客上門。

一應接待全是津明和施惠。

汪鹽的幾個姨媽在他們院子裏坐聊,五姨媽最關不住的嘴,說是來前想不到老爺子在鄉下有這麽大的一套宅子,還只當是個小院子呢。

沒想到小兩口的這個院子就抵外頭一處房子了。

隨即朝小妹,說這女婿真是打著燈籠找的呀。又是個獨生子,有個姑姑嘛也不成器。難怪老爺子把施惠當個寶。

“要我說呀,小六子,你就該督促鹽鹽快快要孩子。最好趁著老頭還在,兩口子有個第四代,老頭想不偏心都難。都說隔代親,這隔個兩代,更是親到上保險的地步了。”

又不知道哪來的婚姻經,說到孩子是粘合劑又是鐵秤砣,“家世再大的男人他也看孩子,有了孩子就多重保障,任他多少花頭經,也不會不認自己的種。看他施惠本身就是個鐵真真的例子。”老五勸小六子,監督女兒把這家世坐穩坐正才是硬道理。

陳茵面上不表,也知道可能五姐姐想說的理沒錯。但怪她不分場合不通世故,新興嫁娶的档口,她說這些倒黴經。真真是,難怪丈夫不和,婆媳不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