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陽城市的紅糖糍粑就是用糯米粉做的, 有的地方則是直接用煮熟的糯米舂的,但這並不妨礙一樣好吃。

等面醒好,搓成一個個巴掌大的小圓餅, 往油鍋裏下, 煎到通體金黃的時候,再挪到糖漿鍋裏這麽一滾, 金黃油香的糍粑吸收了糖漿的甜蜜,入口又甜又糯,不要太彈牙。

“趕緊洗手來吃幾個,不然全被孩子搶光了。”衛孟喜給每個娃的碗裏盛了一個, 耐不住他們風卷殘雲的速度, 一個個燙得“呼哧呼哧”的,還要。

當然,對於這個“出差”回來的爸爸, 根花根寶也悶著頭吃,不叫他。

衛孟喜提醒過他們, 可兩小只就是鼓著臉頰, 不叫就是不叫。

他倆懂事的都不叫, 那衛東衛紅就更不用想了, 給他吃幾個紅糖糍粑已經算他們大方了。

衛孟喜這心裏愁啊, 再這麽僵下去, 這親子關系就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也沒戲。

劉利民吃了三個, 嘴裏又甜又糯, 拍拍手,“哥嫂子你們慢吃, 我先回宿舍幫你收拾行李, 一會兒叫上龔大哥幾個給你送過來, 你就甭跑了。”

衛孟喜一頭霧水,搬什麽行李?

“瞧我,嫂子還不知道吧,張副礦長要把咱們廣全哥正式調勘探隊去,采煤隊的宿舍就不能住了,以後他都回家住。”說著,還沖陸廣全擠眼睛。

當著外人面,她也不好說啥,只能笑眯眯說感謝的話,從今晚開始,就要同床共枕了嗎?說實在的,她有點別扭。

雖然心裏是沒把他一棍子打死,想要考察以後行就過不行就踹的,但這不還在考察期嘛,有點快。

當年為啥會有呦呦,倒不是陸廣全禽獸,才見第一面就主動要求做運動,而是她主動的。

那時候剛離了前夫家的狼窩,她急於找一個安全的能讓孩子吃飽飯的長期飯票,沒想到能跟陸廣全成,頗有種“天上掉餡餅”的驚喜……當然,那時候的衛孟喜也就只是個沒出過門的沒文化的小媳婦,要讓她有啥新時代女性的覺醒,那無異於天方夜譚。

再加上親娘一直在耳邊叨叨,說半路夫妻硬如鐵,從小夫妻軟如棉,他倆都是死了前任的,不是離婚,心裏肯定都在念著前面那個的好,而煤礦工人長年累月不在家,她要想夫妻關系穩固,第一要務就是生個娃,拴住男人的心,這樣雙方心裏都踏實。

再說了,又都是結過婚的,床上那回事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主動點,眼睛一閉,一睜,不就過去了?

還真讓她媽說中了,就那麽一次,她羞紅著臉主動了一次,就懷上了。也得虧那晚陸廣全被人灌醉了,要是還清醒著,估計怕也不會成。

看吧,當時的衛孟喜就是這麽初生牛犢不怕虎,為了養活倆娃可以再生一娃,現在?就是白送她十萬塊,她也不會生的。

當然,她決定要將這件事當一個秘密埋藏在心底,尤其不能讓小呦呦知道。

“小衛在家嗎?”

“在呢,桂花嫂子快進來。”

劉桂花剛跨進門一步,看見陸廣全在那兒坐著,一想這不是兩口子小別勝新婚嘛?於是趕緊知趣的退回去,“也沒啥事,就剛才去前頭郵政所寄信,看見有你的信,就給你取回來了。”

其實不是她看見,她也不識字,是郵遞員懶得往窩棚區跑,聽說她住這邊,就問她認不認識衛孟喜,幫她把信帶回來而已。

是誰會給她寫信呢?不僅衛孟喜好奇,就是陸廣全也豎著耳朵。

衛孟喜故意把信封倒著拿,還看得煞有介事,“這是誰來的信啊?應該是我媽,是我媽寫的吧?”

陸廣全雖然沒戴眼鏡,但視力好像依然很好,遠遠的就能看見:“是柳迎春,你認識嗎?”

衛孟喜其實早看見了,就在那兒演戲呢,“哦,迎春嫂子啊,就菜花溝你們一個隊的。”

陸廣全出門這麽多年,壓根不認識這些婦女。

“哦對了,我說她男人名字你應該認識,叫許軍。”

許軍啊,陸廣全凝神想了想,“他……參加反擊戰犧牲了。”

既然要裝不識字,那衛孟喜只能一裝到底,“你幫我看看唄,說的啥。”

陸廣全再三確認需要他看後,才洗手過來拆開,一目十行的看起來。

他沒說啥,衛孟喜也能猜到,無非就是問他們有沒有順利到達礦區,在這邊落腳怎麽樣,以啥為生,男人對她好不好之類的,當時倆人在菜花溝也是共患難過的。

在那裏,唯一願意幫她的人就是柳迎春,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他們母子帶走。

果然,三分鐘後,陸廣全眉頭都不動一下,轉述了這些內容。

“我看寫了好幾張紙,密密麻麻都是字呢,就這幾句話嗎?”

男人面不紅心不跳:“嗯。”

把信還給她,走了兩步,忽然疑惑道:“你剛來到就給她去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