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過, 可能今兒的好運已經用光了,一整個下午都無人問津。眼看著太陽落山,天黑, 過了飯點, 更不會有人光顧了,衛孟喜趕緊把剩下的肉腌上, 天氣熱,過一夜就得有味兒。

口感倒是小事兒,就怕把人吃壞肚子,這可是做餐飲的大忌。

衛孟喜不像個別商人會賺黑心錢, 上輩子有一年春節前, 為了年夜飯提前準備了十幾萬的食材,結果那年全國爆發一種非常嚴重的傳染病,餐飲店等公共場所開不了門, 居民足不出戶,冰櫃也不巧壞了, 保存了幾天實在存不住了她只能忍痛處理掉。

心疼是肯定心疼的, 但原則也得有不是?

自那以後, 她總結出經驗, 很多食材, 尤其肉類, 如果提前預知就餐人數規模的話是有辦法挽救損失的, 譬如腌制臘肉。

她把現成的辣椒、花椒、八角、草果舂碎成末, 加上鹽巴香油,均勻的塗抹在剩下的肉上, 掛到屋檐下, 天熱光放鹽巴不行, 得加點調料,而且也不能久掛,頂多三天就要吃掉。

她就不信,接下來三天能一單生意都沒有。

“要賣不出去咱們就吃了吧,反正不虧。”衛紅眼巴巴地說,她可沒吃夠呢。

“就是,媽媽咱們吃餃子吧。”衛東站在肉下,腌制出來的血水往下滴,他恨不得舔上兩口。

來到礦區,衛孟喜在吃食上沒克扣他們,但運動量爆表又正在瘋狂長身體的孩子嘛,哪有吃得夠的?現在做夢的主題還是吃肉。

衛孟喜扶額,自己生這倆鐵憨憨,人根花根寶都知道怎麽想辦法多拉生意,怎麽幫忙節省開支,就她和衛東,整體只想著吃吃吃,恨不得把親娘老子吃成窮光蛋!

“新爸爸來了。”衛東趕在媽媽發飆之前溜了。

幾天不見的陸廣全,人似乎又瘦了點,不過還是那一身洗得發黃的白襯衣,這個人好像永遠只有這麽一件衣服,還是半永久紋身的。

“還沒吃過吧?”

“吃了。”

衛孟喜想起他那一個雜合面窩頭,無論他是搞勘探還是下井挖煤,無疑都是重體力活,長期下去哪裏撐得住喲?反正米飯還有,就照樣給他炒了個蛋炒飯,不過沒新鮮的肉了,隨手抓起一把小青菜燒個湯,用筷子頭挑一點點豬油,放少少的鹽,正好夠他一個人吃的份量。

看著被他吃得幹幹凈凈跟舔過一樣的碗,衛孟喜心裏暗笑,這就是“吃過了”?

男人嘛,摳門不怕,就怕他不摳在正道上。

“對了,明天我要出差一趟。”

“去哪兒?”

“山裏,勘探。”男人惜字如金,衛孟喜也知道他的工作可能跟自己以前以為的不一樣,彼此尊重是組建家庭的第一步,他能來告知一聲,衛孟喜也就不多問。

她去洗碗,小呦呦就亦步亦趨,小尾巴似的跟著媽媽,沒跟上就哼哼唧唧的,揉眼睛,皺鼻子。

“小丫頭是鬧覺了,水壺裏有熱水,快給她洗洗臉腳。”

陸廣照做,先把水兌好,自己試了試溫度,這才將孩子橫抱在膝頭,即使動作已經很輕柔了,可男人的大手跟媽媽的不一樣,老繭把小姑娘刮得不舒服,當然得哼哼唧唧啊。

這嬌氣勁兒,也不知道像誰。

男人想起自己小時候,沒有鬧覺一說,都是自己困了自己睡,爬不上炕,就在土堆裏,水塘邊,或者牛圈豬圈裏蜷縮著,有時候爹娘找不見他,也不著急,第二天睡醒他又能自己找回家去了。

當然,解放前幾年嘛,正是兵荒馬亂的,能活下來都算命大。

衛孟喜看著亂做一窩的崽崽,忽然想起個問題,總這麽散養不是個辦法,她得趕緊送學校,讓老師管去。上輩子上學很晚,那是她沒條件,現在房子有了,小飯館也有了,讀書的事刻不容緩。

現在是八月底,馬上秋季學期就要開學了,上幼兒園正合適。

礦上是有子弟幼兒園的,而且只要父母一方是礦職工就行,“過幾天你把工作證借我一下,我去問問孩子上學的事。”

陸廣全果然遞給她。

懷裏的小嬌氣包吧,是真的很不喜歡這個陌生叔叔,因為他在,自己還不能睡覺覺,“壞壞。”

“媽媽,嗚嗚,壞壞。”快把這個壞壞帶走叭。

“不是壞壞,是爸爸,爸——”

“壞壞。”小丫頭頭一扭,躲進媽媽懷裏,聞著熟悉的氣味,眼皮開始有下沒下的往下落。

陸廣全還是失望的,五個孩子沒一個待見他的,都快把“討厭”倆大字寫臉上了。

衛孟喜也能明白他的失落,但並不值得同情——因為孩子就是這麽簡單直接,誰陪的時間多就喜歡誰。

她能得到根花根寶的信任與喜愛,也是在菜花溝無數個日日夜夜陪伴的功勞,他憑啥就能直接當好爸爸?要這樣也未免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