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6頁)

陸廣全或許也是被孩子的快樂觸動到,從懷裏掏出一方小手帕,“給孩子吧。”

手帕很幹凈,一點也不像一個挖煤工人隨身物品該有的幹凈,疊得方方正正,裏頭是一個銀色的手指尖大的小羊,尖尖的耳朵,半月牙的嘴巴和大大的眼睛,兩只小角,還有短短的尾巴都惟妙惟肖。

小呦呦就是屬羊的。

銀手鐲和項圈吧,太紮人眼,怕小娃娃戴著不安全。

別說,衛孟喜還有點驚喜,看樣子是用銀大頭之類的東西化了再打的,早在半月前她就想打這麽個禮物給閨女,可跑了好幾家商店,要麽賣得很貴高攀不起,要麽就沒有合心意的。

她立馬找來一根紅線套上,戴到閨女脖子上。

漸漸變白的脖子,圓溜溜的小物件兒掛上去,邊角也磨得很鈍,藏在衣服裏不用擔心會刮傷皮膚。

“生日歌你是怎麽知道的?”

衛孟喜一愣,差點露餡兒了,“收音機裏聽的唄,廣梅放禮拜帶回的收音機可好聽了,裏頭講的外面的世界,還有講外國人的哩!”

陸廣全無話可說,沉默半晌,“錢還夠嗎?”

不僅窗明幾凈的房子蓋起來了,鍋碗瓢盆置辦齊全了,就連油鹽醬醋茶也準備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跑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錢。

衛孟喜高興,“不夠,你還能多給點嗎?”

“好,月中十五號發工資,周末順延,你拿我工作證去財務室領,給……留點。”

衛孟喜猜,他想說的是“給爹娘留點”。

還想往菜花溝寄錢呢?對,他作為兒子,有贍養他爹娘的義務,如果他因為妻子的幾句話就真不再給老人錢,衛孟喜自己也是有兒子的人,心裏也會覺著不舒服。

但,他出於道義履行贍養義務是他的事,想給錢?對不起,別想掏一分。

要是老人病了,他要孝順自個兒回去床前端屎端尿衛孟喜沒意見,唯獨給錢不行,因為現在小家庭最缺的就是錢。

當然,孩子過生日,衛孟喜也不想跟他掰扯,只是嘴上裝沒聽懂,嗯嗯啊啊答應著。“成,那你趕緊回宿舍吧,天黑,路上慢點,啊。”

陸廣全剛走到門口,本已睡著的根寶忽然來了句——“爸爸過幾天記得來幫媽媽挑水喲。”

“爸爸我們還沒睡覺的床,你幫我們買點木頭叭。”根花也翻爬起來,炯炯有神地看著他,“要很多很多木頭,才夠我們每人打一張床哦。”

真是倆小機靈鬼,不枉吃了那麽多大公雞肉。

新房子的窗戶衛孟喜不打算再貼報紙,去黑市上花高價扯了兩米窗簾布,全是淡黃色小碎花的,掛上去這麽一拉,仿佛能讓人看見春天,這麽一收,又是亮堂堂的玻璃窗,屋裏都不用開燈。

小桌板和板凳是找裝修師傅買的,不用質量太好,能坐就行,所以一切控制在最低成本內。

木材其實山上也有,但衛孟喜一沒人力,二沒工具,又是集體財產,只能望洋興嘆。

龔師傅趁歇班時間來了兩趟,奈何沒木頭,又不忍心催這一屋子的婦孺,回頭就催陸廣全,也不知道他走了哪門子的關系,還真從市木材加工廠買到了一堆質量上乘的木板來。

龔師傅是個積年的老師傅,自有一套工具,每天一有時間就挎著木箱子來,在小窩棚裏量了又量,比了又比,各種劃線,又鋸又鑿,敲敲打打,半個月的時間,居然就做出兩套上下床來。

當然,因為空間有限,床都是縮小的迷你版,只有一米二長,一米寬,上床還裝了外圍一圈護欄,有小梯子方便爬上爬下。

四張嶄新的還帶著松木清香的小床,就這麽擺進了家裏,頓時又在窩棚區引起一陣轟動。

窩棚區所有的孩子,一看那漂亮的象征著獨立與自由的小空間,回家就鬧著也要上下床,家長們被鬧得沒辦法,一問衛孟喜每張也就十塊錢左右的成本,咬咬牙也不是拿不出,幹脆打了吧。

龔師傅原本以為自己下井挖煤,這木活箱就要收起來束之高閣了,誰知道小衛還幫他拉了好幾單“生意”。

他就下班業余時間來幫忙打一下,一個月也能掙個三四十,比本職工資還高,你說他能不高興?

這一高興,看小衛這兒還有一堆邊角料,雖然小是小了點,但質量好,他手巧,幾下就給做出一張小床來。

準確來說是一張小嬰兒床,只有七八十公分長,但四周是木柵欄一樣的圍欄,小呦呦睡進去還嫌寬呢!

於是,在擁有了自己的家後,五個崽崽又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張小床,可把他們樂壞了,走路一會兒像踩倆風火輪,嗖嗖快,一會兒又像螃蟹成精,六親不認。

聽說隔壁的建軍為這,跟他媽鬧了好幾天,挨了好一頓揍,屁股都快腫了呢。衛孟喜聽說這些事的時候,正是她最忙的時候——因為,小飯館就要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