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3/7頁)

嚴老三看賠禮道歉沒用,可自家婆娘還在那兒叨逼叨,頓時一股氣直沖腦門,捏起拳頭就要砸她嘴上,讓她閉嘴。

衛孟喜壓根不把劉紅菊放眼裏,這就是個可憐可恨的農村婦女,真正的壞種是嚴老三,所以一直注意著他呢。此時見他拳頭砸過來,她一把拽開劉紅菊,這女人蠢是蠢,但不至於殺人放火。

嚴老三一拳打了個空,身子往前沖了沖,劉紅菊坐地上哭爹喊娘,嘴裏嚎著不活了啥啥的。

衛孟喜走過去,湊到嚴老三耳邊低聲說:“我不僅知道你們的菜不新鮮,我還知道你們的菜哪兒來的,金水村大隊部明晚又要放電影了,你們明兒又有新鮮菜了吧?”

嚴老三本還罵罵咧咧的嘴,張得大大的,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你……你怎麽知道……”

這就是變相承認了,衛孟喜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連你們偷哪塊地我都知道,那些土豆是被刨過的,一扒拉就知道,只要這麽一舉報,都不用寫匿名信,我衛孟喜實名舉報你們偷菜,那可是老百姓的生活根基,是民生,你們這種赤裸裸的挖社會主義墻腳的行為,你說會判幾年?”

嚴老三別的不懂,可挖社會主義墻腳他知道,那是要坐牢的,再加上他們本就是在投機倒把……而且每一次他都直接參與,要是婆娘膽小被公安一審訊一嚇,那倒豆子似的撂了,他就是主謀,逃不脫的。

剛開始開小飯館的時候,劉紅菊膽子小,也不願搞偷雞摸狗的事,是他經不住誘惑,總覺著無本買賣才香,硬是逼著她一起去偷的。

剛開始,大集體的菜地是統一播種,統一管理,最後再統一批發給市裏國營菜市場的,他們每天偷點,種的量多,社員們只偶爾看出來,但都以為是隊上的二流子幹的。

大集體嘛,別的沒有,就是集體榮譽感強,隊裏也睜只眼閉只眼,心說二流子家有八十歲老母,吃也就吃了,就當孝順老人吧。

可自從上個月,改革的春風吹到金水村後,在鬧騰一年之後,大隊終於徹底實施了包產到戶。菜地被分成很多塊,每家承包八分一畝的,家家戶戶都把能換錢的菜當命根子盯著。

誰家少點啥,都要吵半天。

“算上大集體時期,這三年整個金水村的損失,沒五百也有三百了吧?”衛孟喜笑著,說的話卻像魔鬼,“聽說他們上個月剛抓到一個偷雞賊,你聽說了嗎?”

嚴老三額頭冒汗,他當然知道。那小夥子就偷了一只小母雞,攏共也就三塊錢的損失,可金水村那幫刁民,他們自己的民兵隊,直接就把人腿打折了。

金水一帶,民風彪悍那是古時候就傳下來的,聽說以前有人來當縣令,這裏的老百姓不喜歡,直接就把人從縣衙趕出去的,就是皇帝老兒的欽差大臣來了也沒用,照趕不誤。

他們偷了這麽多年菜,也不是沒被人看出來,每年都有社員發現東西少了,吵吵嚷嚷的,好幾次還驚動了大隊部,可他們每次偷的都不多,分散開來,東摘一個瓜西刨一個土豆的,社員們覺著東西少了也沒想到是他們偷的。

要是知道是外地人幹的,他不敢想象,村民們會怎麽對他。

當即,腿一軟,嚴老三就坐板凳上了。

他就知道,這條瘋狗今兒是有備而來,肯定手裏捏著證據才來的!

玩心理戰,戰略上蔑視,氣勢上壓倒,再給一顆紅棗,衛孟喜以前也沒少玩兒。

她就這麽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就在嚴老三覺著今兒怕是要小命不保的時候,她忽然悠悠來了句——“也不是不可以過去,但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你說。”嚴老三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恨又害怕。

“第一,親自去把告我的匿名信撤回,不管你用什麽理由……反正,我男人不可能一輩子當挖煤工人。”

嚴老三有點懷疑,但他哥嚴明漢,昨兒確實是說過幾句,陸廣全因為立功,得了副礦長青眼,要把他調到勘測隊去,搞不好還要恢復他以前的工資待遇,讓他沒事別輕易招惹他。

他雖然接觸不著礦上的管理層,但隱約聽嚴明漢喝醉酒的時候說過,礦書記馬上就要退休了,到時候礦務局不會委派書記,得從下頭的礦長和三位副礦長中間選一個,而李礦和張副就是最熱門人選。

要張勁松真成了書記,那他們整書記要保的人,就有點不好看,所以得先按兵不動,至少等到下半年書記人選確定下來之後再說。

衛孟喜不知道這些,但她根據那天張副對陸廣全的態度推測,他應該算是暫時性的紅人,撤銷下放井下的決定已經在擬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名正言順調回井上,那當年的下放決定就不該影響她蓋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