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手被握住。

青年體溫偏低,定遠侯世子下意識想給他暖手,待將那只手握在手中,擡眸便對上了青年含笑的眉眼。

“小苓告訴我,你為我去尋藥了。”

“嗯。”

詹樂章沒有問他有沒有找到,定遠侯世子此刻出現在這裏,已經不需要詢問答案。

無聲對視片刻,還是詹樂章打破寂靜。

“這次突然暈倒,是不是嚇到你了?”

雖是問句,卻是用的肯定語氣。

定遠侯世子無法欺騙他,也不想欺騙他,誠實說出自己的感受:“是。”

從未嘗過害怕滋味的男人第一次明白,什麽叫恐懼,他害怕失去眼前的人,害怕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度,害怕往後余生,再無人相伴。

那一刻,他什麽也顧不上了,騎上馬直奔皇宮,即使付出一切,他也要救他。

“傻子。”詹樂章低聲道。

“褚大夫說,能解決你身體裏的毒,樂章,我不希望你出事。”

“扶我起來。”

定遠侯世子伸手,將人扶著坐起來,靠在床頭。

“抱一下我。”

男人身體前傾,緩慢而堅定將青年擁入懷中。

靠在熟悉的懷抱裏,詹樂章輕輕闔上眼:“我很想你。”

昏迷的時候,他的意識陷入無邊黑暗,但並非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他掙紮著從黑暗泥沼裏脫身,他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孑然一身,這個世上,有他割舍不下的牽掛之人。

定遠侯世子緊了緊臂膀,將懷裏人摟得更緊。

詹樂章身上沒多少力氣,松松環住男人的腰:“陛下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後我就不再是定遠侯府的人了。”

“你若是在這裏住的習慣,可以一直住下去。”

“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我以什麽身份繼續住下去?侯府肯收留我這麽久,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樂章,不管你是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你都能生活在這裏,你就是這裏的另一個主人,若你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一起搬出去,住進另一處府邸,我總能養著你,不叫你受一點苦。”

定遠侯世子心中泛起細密的疼痛,他的樂章,本該是天之驕子,金尊玉貴長大,卻因為韓王,從小受盡苦難,還拖垮了身子。

另一邊的廂房裏,江苓和褚嶠開始研究定遠侯世子帶回的秘藥。

為了方便,這間廂房被褚嶠改造了一番,為詹樂章解毒所需要的藥材基本都歸攏在這裏。

“成分很復雜,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研制出對應解藥。”

江苓坐在褚嶠對面,聞言放下手裏的醫書:“再拖幾天,樂章的身體能等下去嗎?”

詹樂章的身體狀況已經很不好了,反撲的藥力以最快速度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在最短時間裏,達成了最大破壞成就,若不是定遠侯世子求助及時,再拖個兩天,便藥石無醫了。

褚嶠放下手裏的藥:“正常來講,可能很難堅持下去,但凡事都有例外,此前我為陛下解毒的時候,就發現陛下|體內有一股生機,正是因為這道生機,讓陛下的臟器不受毒素影響,並以最快速度修復,現在,我在詹公子體內,也發現了同樣的生機,若知道這股生機的來源,輔以我配的藥,最大程度修復詹公子的身體,便能爭取一段不短的時間。”

江苓知道,褚嶠說的那股生機,是他渡入兩人體內的本源之力,他的本體是療傷聖藥,修煉出的本源力量自然也帶有同樣功效。

隨著神魂的修復,他的本源力量能起的作用更大。

“就是不知道,那股生機是由何種療傷聖藥帶來,我曾問過師兄,師兄讓我別過問這些事。”褚嶠語氣裏帶上了一絲遺憾,對於一名醫者來說,明知有這樣的存在,卻不能一探究竟,實在可惜。

“褚大夫打算用何種辦法?”如果需要本源力量,江苓能提供。

兩人商討了一會,初步定下方案。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兩人重新回到詹樂章的臥房。

定遠侯世子坐在床邊看著倚在床頭的青年,像是怎麽也看不夠。

江苓對兩人說了自己和褚嶠研討出來的方案。

“本來還有其他方案,但樂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我和褚大夫便選了相對溫和的一種,只是不論用哪種辦法,到了解毒那一步,都要受一些罪。”

定遠侯世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被詹樂章打斷:“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我的幸事了,遭一點罪無妨。”

從小到大,他遭的罪太多太多,那些罪,無一不將他推向更深的深淵,但這次不同,這次是救贖。

見到光的人注定無法再忍受黑暗,無論有多難,他都會咬牙堅持到最後。

前期的準備工作需要一段時間,好在距離南巡的日子還遠,為了能弄清秘藥裏的成分,除了來定遠侯府看詹樂章的身體情況,剩下的大半時間江苓都和褚嶠一起泡在太醫院巨大的藏書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