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4頁)

綏帝亦微微露出笑意,眼底卻在審視這個久未見面的皇兄。

因天生有疾,康王一直顯得很無害,即便先帝病重,朝堂爭鬥得最厲害的那幾年,他也依舊在外求醫。

因著他的和善有禮以及秦家的存在,他的名聲在百官當中一直都不錯,提起來多是惋惜天生有疾,其余的錯處都很難尋到。

這樣的他,按理來說應和一切利益之爭都沒關系,因每次他都身在千裏之外,也像是有意遠離這些。

綏帝卻仍舊漸漸起疑,並非是有了某些證據,而是某種身為帝王的直覺。

但直覺也有可能是錯覺,調查是必須的。

譬如這次揚州、明州之事,深查出背後支撐的是王氏。

其實王氏已足夠了,這些世家行事大膽猖狂,在各方經營勢力,出現此事不足為奇。於綏帝而言,如今多抓到世家的一個錯處,便是多了一些籌碼。

重逢以來,康王的舉止都和從前無異,不曾過問朝堂之事,歸京的理由也早早上折子呈稟過,除卻老太妃留在封地,一兒一女也都捎上了。

沒有任何值得懷疑之處。

綏帝移開視線,道:“治好腿疾是樁喜事,難得回長安,不如多待些時日。”

康王笑答:“是該如此。”

兄弟倆續說了幾句,內衛請命,說是溫子望求見。

康王領意,以還有事要做的理由告退。

他和溫子望打了個擦肩,二人彼此頷首,一進一出。

“陛下。”溫子望一見綏帝便行大禮,將手中之物奉上頭頂,由內衛呈給綏帝。

這是一本剛做出的賬簿,登記了諸多金銀器具,還有糧食、布匹、成衣、馬匹等物,粗略看去,都是難以計數的巨財。

“這是何意?”

“小人雖只是一介商賈,亦有為民之心,此次賑災糧一案已水落石出,但追回糧食還需一段時日。災民不能再等,小人願捐出溫家一半家財,請陛下代為救濟。”

綏帝道:“為何不自己前去?”

溫子望露出羞赧之色,“官府的賑災糧尚且有人敢打主意,我們溫家自行前去,路途還不知能不能保全這些東西。由陛下親自下令,宵小之輩才不敢妄動。何況我們也不知那邊詳情,貿然前去,豈知不是添亂,只能大膽前來勞煩陛下。”

其實他捐出的這些,已遠遠超過了賑災所需,其中深意為何,大約只有他和綏帝彼此知曉。

綏帝沉吟片刻,親自上前扶他,“有你們這等俠義之商,是大綏之福。”

“陛下過譽,愧不敢當。”

綏帝卻道不是過譽,當場傳人來,要給溫家親筆賜下匾額。溫子望連忙跪地謝恩,想來不出多時,揚州甚至整個江南道都會知道,溫家因為捐了賑災糧,而得到了天子親筆書寫的匾額。

給官府捐贈之風,想必也能刮一段時日。

溫子望再次領略到綏帝籌謀之深遠時,也頗感意外之喜,畢竟是捐給官府的銀錢,本做好了水花都激不起的打算,沒想到陛下還願意給一份榮譽。

銀子可以慢慢賺,這種榮譽可是終生難得。

有這禦賜的匾額在,今後溫家行事必能事半功倍。

綏帝揮筆題字,對溫子望和煦道:“你是聰慧之人,入仕亦能作為,可惜你志不在此,如此便好好經商,這是朕對你的期望。”

溫子望瞬間領會到甚麽,擡眸與綏帝對視,在那雙銳利的鳳眼中,感覺到了自己所想的意思。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俯首,“小人必不負陛下所望。”

作者有話說:

鑒於前面幾章有小小爭議,還是作話說明一下。

其實前文中從未有過任何綏帝想讓慕家或溫家給南音當“靠山”的描述,唯一一次提到的,可能是太後希望南音和家人打好關系。對於陛下而言,他根本不需要這兩家給南音當靠山,兩次詢問南音是否要給慕致遠特殊待遇,是他以為南音在乎和父兄的感情,想讓南音開心,而非真正要重用他們,就像前文說的,官府也會不得不養些閑人。

至於溫家就更別說了,扶他們當所謂的靠山是不可能的(說相如端還有可能),讓南音回來探親還是那個理由,彌補她缺少親情、缺少愛的遺憾。這次賑災糧的事,溫家只在其中扮演了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甚至還只是二叔偷偷參與了一個小環節且不知內情,而且溫子望也在盡量彌補過錯了,他沒必要去趕盡殺絕。

再者,溫家也不是得知南音和陛下的關系才去攀附甚麽的(也壓根沒有攀附的行為),文裏應該寫得很清楚,在這次動亂前,他們是壓根不知道這些的,所以有些說溫家也是見了利益湊上來的評論,我都懷疑是不是寫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內容。溫家上一輩確實為了利益把南音母親推出去了,但我不認為就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至少這些親人對南音都是真心的。不過有些人對這種“好”的要求可能比較高,覺得不能摻雜任何利益或者瑕疵,這點就見仁見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