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6頁)

程希覺捏捏鼻梁,很不情願地承認他確實有魅力。

兩個小時的車程,司機開了四個小時,正趕上婚姻登記處下午上班。

宋律師一行人早晨便在此等候,擬定的離婚協議很簡單,雙方沒有共同資產的鏈接,沒有孩子,只能通過感情破裂這一條例申請離婚。

按照官方流程,以感情破裂為理由會派出調解員進行例行調解,試圖在最後一步挽救岌岌可危的婚姻,但不強制,調解完如果雙方堅持意願,就可以辦理離婚證。

墻壁奶黃的調解室裏很溫馨,圓桌上綠植繁茂,程希覺和顧漸相對而坐,調解員是個一絲不苟的中年女士,倒了兩杯水分別遞給他們,“你們結婚多久了?”

顧漸向後懶洋洋靠著椅子,淡說:“兩個月左右。”

程希覺瞧著腕表上的數字道:“54天零9小時47分。”

調解員一板一眼地問:“婚前感情基礎怎麽樣?”

“沒有基礎。”顧漸言簡意賅。

程希覺環抱手臂,半端起下顎,“當然有,我們還發生過婚前性/行為。”

顧漸斜睨他,譏誚他黑白顛倒的能力。

調解員見慣了大風大浪,低頭記上幾筆,“那你們婚後感情和睦麽?”

顧漸一言不發,等程希覺說完再回答。程希覺心有靈犀般笑一下,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眼睛裏的柔情能溺死人,“我們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他昨天還來公司探望我。”

顧漸展開長腿,雪白的球鞋有意無意般踹一腳程希覺,沒什麽情緒地說:“合不來,過不下去。”

調解員拉下厚厚的眼鏡片,仔細端詳他們兩,“你們兩對彼此的性格、喜好是否了解?”

顧漸銜起桌上小盤的薄荷糖果,撕開拋進嘴裏,嚼著糖慢慢地說:“我不知道他家裏幾口人。”

程希覺含笑看著他,像是在看亮爪子抓人的小貓,“當然了解,他喜好音樂,愛吃酸口的,優點多到數不清。”

“他說的對麽?”調解員轉頭向顧漸確認。

顧漸搖頭,“不對。”

程希覺揚揚下顎,示意他看看墻上貼的“真誠交流”四個大字。

顧漸睨一眼,確切地說:“全錯,我非常討厭音樂,也不喜歡吃酸的。”

程希覺默不作聲地眯起眼,沒想到他為了盡快走完程序,竟然會撒謊。

雖然他也不算真誠,可他並沒有撒謊,只是挑選出事實的一部分裝扮。

調解員刷刷地記上幾筆,直白地問:“生理上和諧麽?”

“只睡過一次。”顧漸慢悠悠咽下嘴裏的糖。

程希覺環抱手臂,指腹敲著小臂側,思考這個問題該怎麽裝扮。

調解員詫異地看眼顧漸,他們兩長相都俊得離譜,又都很年輕,按照常理並不止一次,“嗯……不和諧麽?”

程希覺避免早上的情況,說:“我沒問題。”

顧漸低頭輕哧,嘴角的渦旋笑起來時深時淺,“我性冷淡。”

“我不介意。”

程希覺眼裏含著融融笑意,溫款地道:“其實我也傾向心靈上的深層溝通,而不是單純的欲/望交流,柏拉圖式的婚姻將欲/望降到了最低,方才呈現出心靈溝通的重要性。”

顧漸心裏冷笑,桌面下不動聲色地重重踹他一腳,程希覺猝不及防,吃痛地抿住嘴唇,雙腿反將一軍用力鉗住他的腳腕,牢牢地壓制不讓他動。

調解員點點頭,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既然如此,為什麽離婚?”

顧漸試一下抽不回來,懶得較勁,任由程希覺壓著他的腳踝,理直氣壯地說:“我愛喝酒、抽煙、紋身、夜不歸宿,交際圈魚龍混雜,不適合程先生。”

程希覺從善如流地說:“飲酒是件怡情悅性的好事,不算缺點,至於抽煙,可以緩解精神壓力,紋身是藝術的一種,嗯……夜不歸宿沒什麽,你有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社交圈。”

話說到這份上,閱人無數的調解員看出來了,語重心長地說:“我不覺得你們感情破裂,有矛盾可以回家溝通……”

說罷,調解員要合上記錄本撤退,顧漸突然伸手摁住記錄本,側頭望著程希覺,氣定神閑地問:“你喜不喜歡我?”

分明已經篤定了答案。

程希覺眸底刻意的柔情漸漸消逝,像石頭落在漆黑的水潭,漾起幽深復雜的波紋,喉結上下滾動,似是在壓抑情緒,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不喜歡。”

調解員大跌眼鏡,根據程希覺表現出的種種行徑,分明是不願意離婚,在努力挽留這段婚姻,可現在這麽簡單的問題竟然是不!

合上的記錄本再次攤開,調解員活了一把年紀沒見過這種事,迅速幾筆簽上確認雙方感情破裂。

一旦雙方走出調解室,離婚的流程走得飛快,不到幾分鐘廢棄鮮紅結婚證件,戶口簿上砰砰蓋上離異章,沉悶的聲響仿佛鐵錘落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