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2/5頁)

徐恕來給陸清則檢查腳踝時,只待了片刻,就被熱得出了身汗,嚴厲批評了通陸清則,讓他把地龍停了。

天都要熱起來,還燒著地龍,也不怕燥得慌!

身體受得住嗎?

陸清則倒沒感覺燥得慌,但寧斯越在他屋裏待上一會兒,就燥得流鼻血了,估計寧倦要是進來,會更嚴重點,便謹遵醫囑,停了地龍。

白日裏是不怎麽冷,但晚上溫差頗大,還是冷的,他只能往被子裏多放幾個湯婆子焐著,但睡醒之時依舊手足冰涼。

睡得便愈發差了。

隔日,陸清則在書房檢查了下小寧斯越的功課,聽他磕磕巴巴地背了昨日學的一篇詩經:“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日之方中,日之方中……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有力如虎,有力如虎……”

磕巴了好幾下才背完,寧斯越背著手,小手在背後擰著,滿臉沮喪:“陸大人,我是不是很笨呀?”

陸清則摸摸他的腦袋:“笨什麽,你才五歲,已經很厲害了。”

寧斯越越發喪氣:“可是我聽長順公公說,從前父皇剛學字時,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那倒是,寧倦十一二歲才有機會接觸到這些,進度說得上一日千裏,無論什麽,看一遍就能熟記於心。

陸清則笑了笑:“你父皇小時候的確很聰明,但你也不差。殿下為何在意這個?”

寧斯越看他笑意溫柔,眼神也柔和地與自己平視著,誠摯而溫和,他鼓起勇氣,臉紅紅的,眼底懷著敬畏與孺慕,小聲說:“父皇很厲害,我也想那麽厲害,讓父皇為我感到驕傲。”

多好的孩子啊。

陸清則心底一軟,揉揉他的腦袋:“陛下會的。”

倆人在屋裏也待了許久了,陸清則起身道:“殿下出去走兩步,不能總待在屋裏悶著。”

寧斯越點點小腦袋,跟著陸清則走出書房,正好撞上從月洞門走進來的寧倦。

寧斯越在寧倦面前一向安靜乖巧,生怕有一絲規矩不符,就會被父皇不喜,蹦跳的腳步一停,乖乖地低下腦袋:“兒臣見過父皇。”

寧倦淡淡地應了聲:“今日的功課學得怎麽樣?”

話是対寧斯越說的,眼神卻是落在陸清則身上的。

寧斯越頓時有點緊張。

陸清則対好學生從來不吝嗇誇獎:“小殿下很聰明,一點就通,功課也完成得很好。”

寧倦瞥了眼似乎是松了口氣的寧斯越,不鹹不淡地嗯了聲:“不錯。”

正說著,外頭又風風火火地進來一個人:“対了,陛下,您讓查的……”

他的目光掃到陸清則,話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陸、陸……”

結巴了兩下,在陛下冷冷地一瞥裏,沒敢禿嚕完。

陸清則在寄雪軒修養了一個月余,見到了第四位故人,欣然頷首:“鄭指揮使,許久不見了。”

鄭垚呆若木雞。

上個月寧倦逮陸清則時,他並不在場,審錢明明時,寧倦也沒告訴他緣由,至於後面有關立後的風風雨雨,他就更不知曉了,因為他出京辦差去了。

聽到京城的消息,也只是感到幾絲驚訝,以及感慨。

當年陛下為陸大人的死,傷心到郁結吐血,如今陛下又立了新後。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陛下能走出來,他感到開心,但也有那麽幾絲微妙,震驚於陸大人這就被忘了。

沒想到整個京城都討論得沸沸揚揚的新後,竟然就是陸清則。

畢竟當初陛下的傷心痛苦是真,不是知情的樣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陸大人為了離開京城,或者說為了離開陛下,策劃了一場假死。

按鄭垚対寧倦的了解,得知這一切,陛下必然是暴怒的。

如今陸清則被逮回來了,這倆人居然還能如此平和地対話,他有點看不懂。

鄭垚人如猛虎,但心細如發,在腦中轉了一圈,就把臉上的震驚全部壓了下去,哈哈兩聲幹笑:“是挺久不見了。”

寧倦收回瞥在他身上的目光:“什麽事。”

鄭垚咽了口唾沫,心裏也知道陛下讓他查的事是怎麽回事了:“您讓查的另一件事,已經查到了。三年前,的確有一個詔獄死囚在送去刑部之後,去向不明,他的家裏人也在盛元五年年底搬離了京城,如今遠在湖廣一帶,買了莊園宅院,生活頗為富足。”

寧倦緩緩點了下頭,語氣莫測地重復了一聲:“死囚。”

陸清則:“……”

就知道寧倦會調查到底。

他當年把線索抹得幹凈,但抹得再幹凈,也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用心嚴查,也能被挖掘出來。

只是沒想到,會查得這麽快。

寧倦臉上看不出喜怒:“下去吧。”

鄭垚已經猜出來是什麽情況了,同情地看了眼陸清則,行了一禮後,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