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2/5頁)
也沒想到寧倦這麽年輕就喜當爹了。
但凡不是獨處,寧倦的臉上都沒什麽多余的表情,雙標得很,方才那絲笑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恢復成了淡漠威儀的皇帝陛下,淡淡道:“起來。”
小孩兒便一骨碌爬起來,好奇地偷瞄陸清則,但在寧倦面前,又不敢有什麽多余的小動作,乖乖地低著腦袋,等寧倦說話。
陸清則感覺頭更疼了。
這孩子就是長順說的,寧倦從宗族裏抱來的孩子吧。
看來寧倦是當真想將他當成儲君培養。
讓他來教,恐怕還有另一層深意——他想讓這位未來的儲君,從小就學會敬畏他。
他的心情頗為復雜,寧倦難不成當真不準備納妃,也不準備要自己的子嗣,願意就這麽守著他一輩子?
守著他這麽一個病骨沉疴,病容難掩的人,三天兩頭病倒,無時無刻都得費心照看著。
值得嗎?
寧倦現在雖已不是容易意氣用事的少年,但依舊很年輕,若是以後後悔……
陸清則察覺到自己的思維越來越跑偏,及時打住,感到滿心荒謬。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怎麽就考慮到這上面來了。
寧倦趁著陸清則打量這孩子的時候,面色自若地將陸清則手邊的茶盞撈到手,抿了一口:“向你父君介紹下自己。”
那孩子趕緊又朝著陸清則行了一禮,口齒還算清晰:“父君,兒臣叫寧斯越,已經五歲了,學了千字文,近日在讀論語,已經讀到了《裏仁》。”
陸清則不至於給一個孩子臉色,聽到這個稱呼,頭疼地道:“別這麽叫我,叫我老師吧。”
寧斯越張口一聲“老師”還沒出口,寧倦極具壓迫性的目光就籠罩在了他身上,話音涼淡:“你敢。”
不過是讓陸清則隨便教教罷了,他才不能容忍陸清則有其他的學生。
這聲“老師”,只有他能叫。
寧斯越:“……”
寧斯越怯怯地又叫了聲:“父君。”
陸清則凝噎了半晌,深深地吐出口氣,和藹地道:“那你叫我陸大人吧。”
寧斯越這回不敢張口了,等著寧倦開口。
寧倦無視陸清則瞪過來的眼神,堅持:“叫父君。”
於是陸清則又收獲了一聲“父君”。
陸清則沉默半晌,決定不計較稱呼,寧倦這狗崽子都直呼他的字了,一個稱呼算什麽,邊想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別站著,坐著說話吧。”
寧倦頓時有些不滿。
他都只能隔著張炕桌坐在陸清則對面,這小崽子居然能坐陸清則身邊!
但剛剛已經惹得陸清則不滿了,再下去說不定會吵起來,只能憋著。
寧斯越聽到陸清則的話,不太敢動,繼續等著寧倦開口。
寧倦嗯了聲:“你父君說話,與朕無異,他說什麽,你就聽什麽。”
那父君要改稱呼您也不讓啊?
寧斯越幼小的心靈裏充斥著巨大的疑惑,小步小步走到陸清則身邊,謹慎地坐了下來,有點說不出的局促。
畢竟父母雙亡後,被寧倦帶進了宮,也才三個多月,雖然是眾人默認的皇儲,但看寧倦這樣子,顯然不會是什麽慈父,八成平日裏也沒什麽時間見他,拘謹些也正常。
陸清則瞥了眼寧倦,滿肚子的話想跟他說,不過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好說出來,便溫和地問了問寧斯越:“在宮裏還住得慣嗎?”
寧斯越仍是不敢擡頭看他,小雞啄米點頭:“回父君的話,住得慣,嬤嬤們對兒臣很照顧。”
陸清則又和聲問了些他在宮中的生活和起居問題,寧斯越沒想到這個素未謀面的父君不問他學業,反而關心些旁人不關心的問題,眼底有些迷茫,心裏又忍不住有些暖暖澀澀的,不知道怎麽就很想哭,終於忍不住擡頭看了眼陸清則。
這位父君生得好看極了,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虛弱,神色很溫柔,讓人看了就想靠近。
父皇長得也好看,難怪他們是一對。
寧斯越在心裏悄咪咪想著,就聽到身後傳來不輕不重地“哢嚓”一聲,像是什麽東西碎裂了。
寧斯越冷不防被嚇得抖了下,心裏有些疑惑,不過他被教導過不能東張西望,便沒敢回頭去看。
陸清則無言:“……”
至於嗎,小孩子的醋都吃?
而且不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親自說的讓他來教導教導這孩子?
看小朋友被嚇了一跳,他摸了摸寧斯越的腦袋,示意他不用怕,關心完生活問題了,這才問起了學業上的問題。
寧倦盯著陸清則放在寧斯越腦袋上的手,面無表情地又捏碎了桌上的一只核桃。
身後又連續“哢哢”了兩聲。
寧斯越睜大了眼,頓時一個結巴,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什麽聲音?
陸清則看也沒看寧倦,涼涼地道:“陛下,要不您就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