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2/5頁)

但陸清則說這話……

一群人默默看看陸清則冬日厚重的衣袍都掩不住的清瘦,面具下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膚色,偶爾咳嗽一聲都叫人心驚膽戰,讓人看到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他。

好吧,陸大人說這話,真是相當具有信服力。

於是対陛下滋生出不滿的大夥兒也歇了火氣,聽陸清則的話,回去各幹各的,忽略舊派的冷嘲熱諷。

見把人都穩住了,陸清則頭疼地直捏額角。

他特地培養起來的這些,自然都不是一般人,部分都是在原著裏有名有姓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寧倦這小兔崽子。

步入臘月時,京中閑言碎語依舊不斷,偶有人提起陛下命人翻修舊殿,也不知道是為的什麽,難不成是為來年選秀做準備?

不過這些閑碎也沒太多人關注,因為又發生了一件事。

史大將軍病危了。

史容風鎮守漠北幾十年,一度是韃靼和瓦剌的噩夢,只要史容風還活著,便是一塊漠北的鎮石,無人敢進犯。

但若是史大將軍亡故了,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下漠北的防守。

現在韃靼老可汗醒來,正忙著跟三王子父慈子孝地窩裏鬥,等他們鬥完了,難保不會揮師南下,不少人憂心忡忡。

陸清則聽聞消息,立刻坐著馬車,冒著風雪去了京郊別院。

徐恕近來一直待在別院中,照看著史大將軍的病情,他號稱神醫,但不是神,用盡渾身解數,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史大將軍畢竟征戰數十年,渾身都是傷,身上的問題與尋常病人不太一樣,之前見面,徐恕估計得還是太樂觀了。

陸清則趕到的時候,正好在別院大門外撞見了寧倦的車駕,擡頭的瞬間,不經意撞上了目光。

寧倦看著他的眼神冷冷沉沉,似有某種冰冷的焰火,只一瞬,便挪開了目光,不似往日裏,像只熱烈的小狗,見到他就眼神亮亮地貼過來。

那日在梅園裏,陸清則摔碎他親手雕的冰燈,的確傷到了他的自尊。

陸清則無聲嘆了口氣,朝著寧倦彎腰行了一禮:“見過陛下。”

寧倦也沒吱聲,越過陸清則,便走向了大門。

陛下親自來探,林溪攜著唐慶和陳小刀出來迎接,見到這一幕,面面相覷。

搬到京郊來後,京中發生的事,便有些遠了,加之史大將軍愈發病重,他們每天都揪著心,有一段日子沒打探京中的消息了。

這邊也沒人嘮嗑,陳小刀隱約聽說陛下和陸清則的關系似乎不太好了,沒太在意,甚至冷嗤了聲。

開什麽玩笑,陛下從小就黏糊公子,在江右時能為了公子奮不顧身,上哪兒去找關系這麽好的師生並著君臣?

但見著這一幕,頓時有些惴惴。

難不成傳言是真的?陛下當真要対公子兔死狗烹了?

他有一腔話想說,不過寧倦還在這兒,好容易見著陛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後了,趕緊一溜煙跑過來,扶著陸清則往裏走,小小聲問:“公子,您和陛下這是……”

陸清則伸指抵唇,輕輕“噓”了聲。

狼崽子耳朵靈著呢。

陳小刀只好把話咽下去。

寧倦的確是聽到了。

他其實早就看到陸清則的車駕了,故意放慢了一步,等著陸清則過來,在大門口相遇。

看著陸清則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瞬間,他心裏火熱脹悶,貪婪地掃視陸清則裸露出來的一點肌膚,恨不得過去將人抱進自己懷裏,直接帶回宮中,鎖在他的床上,好好懲罰一通這個沒有心的人。

再多看一眼都會扼制不住情緒,只能匆匆掠過一眼便移開。

倆人和從前親密無間的距離不同,相隔甚遠,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史容風修養的房間。

屋內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兒,徐恕正照顧在史大將軍的病床前,臉色凝重,史容風躺在床上,臉肉眼可見的枯瘦了下去,泛著虛弱蒼白的病氣。

京郊別院的路不好走,陸清則上次來是小半個月前,彼時史容風還能坐起來,雖說不是特別中氣十足,但也能走動,不滿地叨叨陸清則沒給他帶酒。

這會兒人已經半昏迷過去,呼吸都似變得微弱起來。

陸清則心裏揪緊。

即使早就做好了送走史容風的準備,即使他対死亡的接受程度比常人都要高,但看著原本健朗的大將軍變成這個樣子,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感到難過。

寧倦轉首問徐恕:“怎麽樣了?”

徐恕滿腔復雜:“大將軍恐怕……熬不到新年了。”

室內靜了靜,唐慶瞬間就紅了眼眶,腮幫子緊繃著轉過頭。

林溪低著頭,接過徐恕手裏的帕子,輕輕給史容風擦了擦汗,他是練武之人,向來穩當,手指卻有些發抖。

陳小刀喃喃道:“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