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5頁)

一路上都十分從容的陸清則瞬間變了臉色。

難道計劃有誤,假戲變真了?

他竭力穩住了語氣,但走過的步伐依舊亂了平穩風度:“陳太醫,陛下怎麽樣了?”

陳老太醫躬了躬身,注意到他轉瞬即逝的慌亂,怔了一下,陡然想起在江右時,因陸清則病倒而險些失去理智的皇帝陛下。

這師生倆的態度雖然不盡相同,但在某種程度上來看……感情很深啊。

他擦了擦額上細密的汗,嘆氣道:“陛下中的是一種前朝的毒,藥性復雜,早就消失多年了,下官派人翻遍太醫院脈案,卻只有兩則中毒記錄,並未記載解法……”

陸清則緊抿的唇色愈發蒼白:“陛下是怎麽中的毒?”

陳科道:“陛下睡夢不穩,每夜會焚點安息香,方才鄭大人派人搜查了一通,搜出了香灰有異,下官看過,是安息香中被摻了毒。”

頓了頓,他看看陸清則緊握著的手,低頭補充道:“此毒毒性猛烈,極為危險,好在陛下只是焚燒吸入,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我等會竭盡全力找出解毒之法。”

陸清則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徐大夫呢?”

陳科臉色更顯遺憾,嘆息一聲:“您應該發現了,鄭大人不在,自徐大夫隨著陛下進京以來,都是徐大夫進宮為陛下請平安脈,方才排查了一通後,確認只有徐大夫有機會下毒……徐大夫醫術甚為高明,以他的天資,毒術與醫術必然不分伯仲,恐怕……鄭大人已經去抓捕徐大夫了。”

聽到這句話,陸清則反而冷靜了下來。

既然鄭垚去抓徐恕了,那這就是還在按計劃走著。

只是……

他扶著床架,額角還是禁不住突突直跳,簡直想把寧倦掀起來。

做戲就做戲,你做那麽全套幹什麽?想讓衛鶴榮給你發個小金人嗎!

陸清則垂下眼睫,半跪在床邊,握住寧倦冷冰冰的手。

和少年以往熾烈、充滿生命活力的熱度不一樣。

就算知道這是做戲,寧倦會醒過來,他也不想看寧倦這樣冷冰冰地躺在床上。

他應該是意氣風發、志驕氣盈的。

雖然經常嫌這小崽子燙乎乎的,但他喜歡的也是摸起來熱乎乎的寧倦。

陸清則盯著寧倦蒼白俊美的面容,花費了一點時間整理思緒,仔細將寧倦的手掖進被子裏,轉身時已經看不出什麽情緒,朝著幾個太醫深深一鞠:“諸位,陛下就交給你們了。”

幾個太醫連忙回禮。

“在陛下醒來之前,諸位便請住在偏殿吧,”陸清則望著他們,語氣很溫和,“陛下的情況,勞請把住口,切莫外泄。”

他的瞳仁顏色原本很淺,不知是不是因為戴著面具,加深了一重陰影,盯著人看時,那股溫和恍惚又像疏冷,陳科幾人被看得莫名背後一寒,齊聲應下。

陸清則這才旋身出了寢殿。

外面的幾個大臣還在巴巴兒地等著,保皇黨憂心如焚,唯恐方嶄露頭角的陛下有個什麽閃失。

衛黨則幸災樂禍,巴不得小皇帝早點嗝屁完蛋,方便他們名正言順地從宗族抱個三歲小兒立為新帝,扶持個新的傀儡。

聽話可以是真的,不會說話就不會是假的了。

兩撥人本來就互相不對付,平時撞見少不得唇槍舌戰、互相挖苦,這會兒難得齊心協力,保持著靜默。

見陸清則出來了,秦暉忍不住朝前跨了一步:“陸大人,陛下怎麽樣了?”

陸清則神色如常,語氣平和:“陛下沒什麽大礙,只是方才醒來,實在沒有精力見人,諸位散了吧。”

此話一出,馮閣老的臉色依舊沒有轉晴。

朝野上下,誰不知道衛鶴榮狼子野心,妄圖當個無名的攝政王?

少帝初露鋒芒,衛黨感到威脅,此刻若是少帝倒下了,衛黨自然欣喜雀躍,所以陸清則說的也不一定是真話,陛下很有可能還昏迷著。

看衛鶴榮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模樣,這毒就是衛黨下的也未可知。

畢竟潘敬民還在獄中,若他改口咬死衛鶴榮,再次翻供,衛鶴榮還想獨善其身,就不可能了,少帝若是死了,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

許閣老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眯著眼盯著陸清則,估摸了會兒他話裏的虛實,眼前的青年氣度沉靜,卻是看不出什麽,他捋捋胡子,猶帶狐疑:“陛下既然無礙,那便讓老朽進去看看,我等在此等候多時,總要看看天顏,回去才安心呐。”

秦暉雖然也擔心寧倦的情況,聞言冷笑一聲:“是嗎,就怕許閣老進去見著陛下了,今晚都會睡不著。”

許閣老吹胡子瞪眼:“你!”

陸清則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陛下精神不振,方才又歇下了,不宜喧嘩,也不便見諸位,等陛下精神好些了,自然會召集諸位見上一見,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