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3/4頁)

手剛伸出去,就被徐恕毫不留情“啪”地一巴掌扇了下去。

鄭垚:“……”

不是說醫者仁心嗎!

徐恕過去的時候,陳科也在林溪那邊。

雖說太醫院的太醫都被罵是廢物,但陳科是太醫的領頭,行醫經驗豐富,徐恕勉強看得過眼,倆人探討了一番後,將方子又改了一味藥,隨即便給林溪和於流玥試了一劑。

天色稍晚些的時候,下面的人跑來傳了消息:“稟報陛下!徐大夫與陳太醫的藥效用極好,林溪與於流玥兩人情況好轉,已經不再持續發熱!”

若是能成功穩定病情,讓這二人恢復如初,江右的病疫就有望平息了。

寧倦坐在床頭,握著陸清則燙熱的手,垂眸思索了片刻,吩咐長順看好陸清則,便起身去了趟書房,叫徐恕來見。

徐恕來得很快。

在給林溪和於流玥看病時,他也多少了解了點江右眼下的情況,看寧倦的目光就更怪異了。

對於師妹與先帝的骨血,徐恕的心情相當復雜。

當年若不是那個狗皇帝,師妹就不會被迫背井離鄉,被鎖進深宮,卷入宮闈鬥爭,香消玉殞於冷宮之中。

梁家也能安安生生地待著,不至於沒落。

但寧倦又和昏庸無能的先帝不一樣。

至少他敢親自來到江右賑災。

寧倦坐在椅子上,垂眼把玩著手裏的梅花簪,注意到徐恕的注視,掀了掀眼皮:“看夠了?”

徐恕方覺冒犯,別開眼:“陛下與您母親,長得有幾分肖似。”

寧倦不置可否:“坐吧。”

徐恕也不客氣,他骨頭都差點顛散了,來到集安府後還沒來得及坐一坐呢。

寧倦撫摸著簪頭的梅花,語氣平靜,卻語出驚人:“你與朕母後有舊情?”

徐恕嚇得差點跳起來,臉色又紅又白:“陛下你……”

“朕看你醫箱上,也雕著一朵臘梅,雕工手法頗為熟悉。”寧倦伸手,將把玩著的那支白玉梅花簪放到桌上,語氣冷冷,“怎麽,你不敢承認?”

徐恕盯著那支簪子,眸中錯愕與震驚之色交織,回過神來,沒料到這位小陛下會這般泰然地說出這種話,僵硬了好半晌,緊繃著的脊背一松,倒回椅背上,咬咬牙,浮著虛汗,又看了眼桌上那支簪子,最後吐出一句話:“這是我親手打磨送給她的。”

在冷宮裏最艱苦的時候,靜嬪也沒舍得換掉這支玉簪。

最後留給寧倦的東西,也只是它。

寧倦垂著眸光,打量著這支簪子。

病入膏肓那段時間,母親常常摩挲著這支簪子。

這是他母親不敢宣告於人的私情。

原來承載的是另一片情。

書房內死寂片刻之後,寧倦忽然伸手,將玉簪遞了過去。

徐恕愣住:“陛下這是?”

少年天子長睫低斂著,神色看不出情緒:“還給你。”

徐恕震愕不已,喉頭不住地發哽,卻還是沒忍住,雙手顫抖著接過來:“沒關系嗎?陛下,這是您母親留給您的……”

聽聞靜嬪的消息後,他去過京城,卻什麽也做不了,就連托人帶些銀子進宮也做不到。

冷宮裏會是什麽日子不難猜。

大概師妹只給兒子留下了這個。

“收著吧。”

小的時候,寧倦需要時不時地看看簪子,汲取母親遺留的溫暖,努力在宮裏存活。

後來他有了陸清則。

“朕不需要了。”

既然這是母親的牽掛與未了的心意,他不介意將這份從未述之於口的思念,送歸該持有的人手裏。

不是為了徐恕,只是為了他的母親。

徐恕眼眶發紅,嘴唇抖了抖,深深地低下頭:“多謝……陛下。”

寧倦又看了眼簪子,視線移開,不再過多留戀:“你與陳太醫對疫病有幾分把握?”

突然跳轉到這個話題上,徐恕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思索了下:“我此前的思路是對的,今日與陳太醫聊過後,稍一改善,便有所成效。不過最好再帶幾位病患前來,我也更好試藥,至多十天,我有信心研究出治療的方子。”

寧倦無聲地緩了口氣,頷首:“有需要就找鄭大人。”

徐恕:“……”

能換個人嗎?

與徐恕談完,天色變幻不定,如被打翻的墨汁般,寧倦匆匆回到小院的時候,天幕也被徐徐洇黑了。

廚房的藥正好送到,送藥的侍衛見到寧倦,想要行禮。

寧倦劈手將藥碗接過,擺擺手:“下去。”

話畢,大步跨進了屋內。

陸清則依舊陷在昏睡中,唇色蒼白,呼吸淺淺。

長順坐在窗邊,小心翼翼地給陸清則擦著汗,見寧倦端著藥進來了,很有眼色地起身讓開。

寧倦習以為常地試了試碗裏藥的溫度,感覺差不多了,才舀起一勺藥,給陸清則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