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5/6頁)
寧倦吐完了,只覺得丟臉程度堪比上次在陸清則面前流鼻血,悶悶地別開臉:“我沒事,老師去用晚膳吧。”
陸清則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寧果果,你不會覺得你在這兒吐著,我還能吃得下吧?”
寧倦思考了一下,虛弱但倔強:“那我換個地方吐。”
陸清則:“……”
這孩子,讓他說點什麽好。
他把寧倦按坐下來,彎腰仔細看了看,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臉色已經慘白一片,欲吐又止,估計之前下棋時就不適了,但硬撐著沒吭聲。
少年的目光躲躲閃閃的,嘴唇抿得發白,八成是覺得丟人。
陸清則哭笑不得,看他耳尖都紅了,善良地離遠了點,折身去叫人。
趁著陸清則離開,寧倦迅速倒了兩杯茶水,趴在船舷邊漱了漱口,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氣,感覺沒什麽味道,才松了口氣。
陸清則一轉身就看到這一幕,眼底漫上笑意。
跟只開屏的小孔雀似的。
這幾噸重的偶像包袱到底哪兒來的?
在他面前都這樣,往後在喜歡的姑娘面前,還不知道會成什麽樣了。
原文裏,暴君大概是因為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不近女色。
陸清則忍不住猜測了下寧倦會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再往後一暢想,說不定等寧倦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他還可以退休返聘呢。
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臉皮薄、自尊心強,他等寧倦坐回去了,才端著兩樣東西走過去,放在桌上:“讓人拿了點酸蘿蔔和山楂上來,能緩解一下。”
寧倦還是覺得丟臉,咯吱咯吱咬著脆脆的酸蘿蔔不說話。
不過吃了幾根酸蘿蔔後,那股胸悶惡心的暈眩感果然消了幾分。
直至這會兒,寧倦才終於開了尊口,依舊十分倔強:“老師,我好了。”
陸清則笑罵了聲:“再吃點,我還會嘲笑你嗎?出息!”
寧倦蔫蔫地又吃了點山楂。
就算陸清則不嘲笑他,他也不想在陸清則面前丟臉。
看寧倦死要面子的,陸清則好心地沒告訴其他人陛下暈船了——免得隨行的人把這事記進去,將來史書上也會載上這麽一筆。
磕磕絆絆地吃完了晚膳,寧倦仍是有些不舒服,忍著反胃感,把鄭垚叫了上來,吩咐他安排好到臨安府後接應一事。
鄭垚恭聲應是,見寧倦捧著個空茶杯在摩挲,又上前來想給寧倦倒茶。
恰巧船身忽然一晃,活像壓下來的最後一根稻草,寧倦猛地抓緊了茶盞,低低幹嘔了聲。
鄭指揮使晴天霹靂!
鄭垚顫巍巍:“陛……陛下?”
陛下難道是嫌他惡心嗎!
陸清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道:“沒事,陛下被風吹得有點不舒服,不是鄭大人的問題,一會兒歇歇就成。”
頓了頓,又道:“不用把那些臉生的全部攔在三層外,偶爾放他們進來看一眼。”
這樣衛鶴榮才會安心。
鄭垚破碎的糙漢心拼了回去,松了口氣:“好,我明白了。”
寧倦臉色發青,繃著臉道:“下去。”
陛下沉下臉來太恐怖了,也只有陸太傅消受得住。
鄭垚心裏嘀咕一聲,迅速溜走。
夜色徹底沉了下來。
船上人多眼雜,倆人也不方便睡在一起。
寧倦洗漱了一番躺下,想到陸清則就睡在隔壁的艙室,心情才好受了點,面朝著陸清則的艙室躺下,蜷成一團,緩解著胃裏的不適。
外頭嘩嘩的水聲陣陣,樓船在長河上前進著,微微搖晃,上下巔動著起起伏伏,白日裏感覺還沒這麽明顯,夜裏靜悄悄的,感官就被放大了無數倍。
寧倦閉上眼,強迫自己休息。
他正有些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聽到了艙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刻意放低的腳步聲隨之傳來。
刺殺?
衛鶴榮瘋了嗎,竟敢對他下手?
寧倦腦子裏竄過這兩個念頭,在那道腳步聲靠到床邊的瞬間,少年的動作絲毫看不出暈船帶來的影響,翻身而起,利落迅疾似一匹頭狼,寒光一閃,匕首將將要刺出去的瞬間,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機感隨即浮現,讓他硬生生止住了手。
旋即熟悉的梅香拂到鼻端。
陸清則站在原地一動未動,誇了句:“警惕性不錯。”
寧倦瞬間滿頭滿背的冷汗,後怕得整個人都發起抖來,眼眶一下就紅了:“老師!你、你,你為什麽不出聲!”
萬一他刺下去了呢?!
陸清則也有點驚魂未定,但習慣使然,並沒有太大幅度的動作,兩指夾著匕首,輕輕移開,無奈道:“我在外面叫過你一聲,沒回應,以為你睡著了。”
寧倦卻沒聽他解釋,不聲不響地撲到他懷裏,身體還在發著抖,死死將他扣在懷裏,幾乎有些哭腔,每一個字都在顫抖,咬牙切齒的:“陸懷雪,你要嚇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