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最快的陸遙笛說:“就是見月結婚了,有人看不順眼!”

孟貞冷笑一聲:“老遠就聽你們在這兒吵架,有這功夫不去把曲練練,唱得什麽東西。”她說完,瞅一眼花榕,“我看你這霸王別姬是真不想演了。”

花榕眼一顫:“我還能演嗎?”

“你真能唱好誰還不讓你上台?怕的就是你這花拳繡腿的功夫,誰來都能把你給頂咯。半瓶水成天亂晃。你看看人家見月像你這麽嘚瑟麽。”

“……”

花榕坐回卸妝台,把凳子挪得哐哐響。

不想再讓氣氛這樣僵持,南鈺打了個岔:“老師今天來有什麽事情嗎?”

孟貞說回正事:“是這樣的,明年春天呢電視台要做個戲曲比賽的節目,我剛才接到通知,這也是比較難得的一個宣傳咱們京劇的渠道,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會做成什麽樣,形式內容都不太明確,可能他們內部還沒有定下來。但我提前跟你們說一下這個事兒,很大可能是用來宣傳推陳出新的,看看有沒有好的新劇本子。要是誰有創作的想法可以到這兒來跟我溝通一下。”

說到這,她頓了頓,繼而吐露幾句真心誠意的話:“幹咱們這行的都不容易,所以我們也要盡可能地把握一些機會。不是說為了拋頭露面,也不是說為了自己走得更長遠,而是吸引更多的人來欣賞我們的戲曲。能夠被欣賞就是我們最大的成功。”

秦見月聽得很感慨,重重點了點頭。

花榕見縫插針地奚落人:“啊?這麽好的機會,闊太肯定不需要了吧?讓給我們這些攀不上高枝兒的唄?”

孟貞捶了捶他的腦袋:“就你這德性,你能攀上誰?丟不丟人?!”

秦見月憋著笑。

她不想在此多待,趕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心情頗好地跟著孟老師下了樓。

今天沒跟館裏的車走,秦見月叫了輛快車,下樓就見司機在等候。她匆匆開門鉆進去。

秦見月撫著尚有余悸的心口。半晌,決定給程榆禮打個電話。開口,聲音顫顫的,跟他匯報:“我我、我剛才跟人吵架了。”

程榆禮語調懶散:“嗯?”

“有個同事講我的壞話,我就上去沖了他兩句。”

他輕輕地笑一聲:“挺能的這不是。”

“哎呀,到現在還有點緊張。”秦見月彎著唇角看外面的樹影,少頃又低頭打開打車軟件,看著目的地是自家的蘭樓街,手指懸在修改目的地那一欄,久久沒按下去,問他一聲,“阿禮,我可以抱抱你嗎?”

沉吟片刻,他說:“想我?”

“想。”

“那你先讓司機停車。”

“啊?”秦見月愣了一秒,趕忙擡眼看後視鏡。

果不其然,一輛眼熟的邁巴赫跟在後頭。

心跳如擂,秦見月緊急掛了電話,在中途下了車,她迫不及待地鉆進停在後面的車。

開車的人是阿賓,程榆禮穿了件黑色的襯衣,像是剛結束他的會議行程般懶倦,在後邊坐姿慵惰,含笑等她。

秦見月落座。

他輕嘲一句:“這是激動得連你老公都看不到了?”

她捂著臉說:“不是,我壓根沒看見你車停在哪兒。”

怪她剛才下來得很著急。

程榆禮溫柔注視她:“怎麽吵的,仔細說說。”

秦見月便逐字逐句地將事情經過告訴他。

他問:“第一次跟人吵架?”

她點頭:“第一次。”

程榆禮神情微妙:“真的?”

秦見月不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問,篤定點頭說:“是的啊。”

他便淺淺一點頭,不再對這件事發表什麽意見。從襯衣上面的小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夾在指尖遞過去給她:“說到做到,還你一張。”

她沒看照片時,都忘了他在說什麽“說到做到”。

原是程榆禮的幼年照,看到這張俊臉,她才恍然記起他那時說用別的照片換他們的合照這回事。

“你跟鐘楊的合照?你有沒有問過他的意見啊?”秦見月有點懵地看照片。

他微微笑說:“他敢有意見嗎?”

照片上,兩個十歲上下的小男孩在冰封的湖面上,鐘楊穿著他家裏人的將校呢大衣,手纏著縮在袖裏,被寬大衣服裹得看不見四肢,整個人一副沒睡醒樣子。

程榆禮看起來精神些,他身上穿的是普通羽絨服,年長兩歲的他身軀要挺拔健壯許多。兩人表情都被凍得有點麻木,但程榆禮眼中有微弱笑意。如凜冬與早春之間,冰雪消融的嚴寒季節裏,那段難捱又讓人充滿希冀的時光。

“為什麽是這張?”

畢竟也是朋友合照,這樣拱手讓人,未免太大方。

程榆禮捏住相片,指著在角落的天空裏一顆星。

秦見月湊近去看,不仔細看不到,一看到便就挪不開眼。銀裝素裹的敞亮大地上,它是最平凡渺小、也是最耀眼的一道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