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2頁)

虞欽一把推開了宴雲何,而對方也配合地後退幾步,剛才的羞惱與憤怒,好似一夕間皆冷了下來。

宴雲何轉身扶起了倒下的桌子,撿起未碎的茶壺,往嘴裏灌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嘴裏的血味。

他用袖子粗糙地擦去唇角:“就是你虞大人,也不可能在天牢裏全身而退。一點傷都沒有,怎麽可能?”

虞欽也不蠢,立刻明白過來,宴雲何剛才那番作態,不過是想逼他動手。

交手同時,便可探查有無內傷。再借著打鬥撕開他的衣裳,也能觀察到外傷。

宴雲何臉頰很快就腫脹起來,他輕輕地嘶了口氣,也不看虞欽,好似突然間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你走吧。”

數息之間,房中那道身影,也如來時那般悄然離去。

宴雲何這才慢慢起身,將房門拉開。

冷風灌了進來,在仆役驚訝的目光中,宴雲何扯了扯疼痛的嘴角:“進去打掃一下,叫宋文過來。”

宋文來得很快,見到宴雲何腫脹的臉頰,還嚇了一跳。

宴雲何寫了一封信,交給宋文:“你替我跑趟方府,把信交給他,然後讓他之後悄悄來府上見我一面。”

現在他是具有嫌疑之人,不能隨便出門,只能請方知州過來。

仆役輕手輕腳地將碎掉的茶杯,毀壞的椅子,一一清理幹凈。

全程宴雲何只是面沉似水地在旁看著,盯得仆役們背脊發涼,不由加快了動作,免得觸到宴雲何的黴頭。

方知州是深夜過來的,穿著一身黑袍,手裏拿著宴雲何想要的東西。

“怎麽樣,你轉告給陛下了嗎?”宴雲何接過方知州手裏的卷宗,頭也不擡地問道。

方知州面色復雜地望他,半晌才點了點頭。

宴雲何看向方知州:“陛下可有露出吃驚模樣?”

方知州沒說話,宴雲何明白了:“看來是沒有了。”

“那夜我問過你,你說你不知刺客是誰。”方知州語帶怒意,顯然沒想到宴雲何竟然這般昏了頭。

宴雲何討饒道:“你看我現在只能稱病告假,都成了謀殺親王的疑犯,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了。”

方知州恨不得拂袖而去,又想敲開宴雲何的腦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宴雲何翻了翻卷宗:“這記錄裏沒有任何可疑之人嗎?”

方知州剛坐下來,就感覺到身下的椅子發出吱呀聲響。

宴雲何又翻了一頁:“別坐那把椅子,剛才我跟虞欽打架,差點把這把椅子拆了。”

方知州驚訝道:“虞欽竟然敢在這種時候找你?”

本來宴雲何已經夠讓方知州費解了,沒想到素來冷靜自制的虞欽,竟然也跟著發了瘋。

宴雲何把記錄虞欽行程的卷宗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沒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可惜。

要是背後之人能這般輕易被人抓住馬腳,倒讓人覺得奇怪了。

宴雲何嗯了聲:“可能是瞧我可憐,過來看我笑話。”

方知州心情復雜道:“我覺得我才是那個笑話,竟然真信了你。”

宴雲何尷尬道:“你到底要念多久,我這不是及時醒悟,趕緊告知陛下了嗎。”

方知州抿唇道:“既然他曾經動過手,你為何在信裏還說,虞欽不是殺害吳王的真兇。”

“他真不是。”宴雲何解釋道:“要是他動過手,身上定會留下痕跡,總不能整個天牢士兵都是廢物,被他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那別叫天牢了,叫永安侯府算了,反正你們也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方知州被倒打一耙,說:“是誰讓我深夜悄然來訪,別叫旁人知道?”

宴雲何將卷宗往旁邊一推:“是我。”

方知州被他這話堵得一窒,半天不知道該回什麽。

宴雲何靠在了椅背上,身體隱隱作痛,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背後之人,之所以接近虞欽,肯定是因為虞欽身上有他們想要圖謀的東西。”宴雲何說道。

方知州:“誰不知他是太後的人,怎會想到要拉攏他。”

宴雲何:“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方知州:“為什麽偏偏是虞欽呢,難道這背後之人跟虞家有過什麽淵源?他篤定虞欽會幫他,所以……”

“你不覺得奇怪嗎?”宴雲何突然出聲打斷了方知州的思緒。

方知州:“什麽奇怪?”

宴雲何凝視著方知州,低聲道:“為什麽陛下一點也不驚訝,虞欽刺殺過吳王這件事,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