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第4/5頁)

她順勢點頭,吩咐雲杉去與群臣面議。

“多聽聽重臣老臣的意見,尤其看蕭閣老怎麽說。”

雲杉走出乾清宮,首先召集從前在宮裏相熟可靠的夥伴擔任禁宮守衛任務,聯絡單仲遊和李格,命五軍營和禦馬監諸官嚴格執行京內防控,同時撤換了辛萬青在各處的親信。

馮如月見乾清宮的守衛換崗了,派人接柳竹秋過來,讓她速為皇帝診病。

柳竹秋擔憂兩日終於見到朱昀曦,他已病骨支離,四肢浮腫,臉頰深深凹陷下去,慘白的皮膚籠著一層青灰色,叫人不敢相認。

凡是見過皇帝原貌的,看了他如今這幅鵠面鳥形的病容都會忍不住難過。

柳竹秋手發抖,眼發澀,精心培育多年的鮮花枯死了任誰都受不了,何況人呢?

她靜下心仔細為朱昀曦診脈,對照太醫們開出的藥方,疑點浮出水面。

“陛下脾胃極度虛弱,氣血虧損嚴重,太醫們卻還不停使用涼補的藥劑,這就加重了病情。最近這兩副藥更莫名地添了許多安神鎮定的藥材,這些藥好人吃了也會困倦嗜睡,別說陛下如今異常虛弱了。依臣女看,陛下昏迷非出疾病,而是湯藥所致。”

禦醫給皇帝開處方都慎之又慎,至少得經過兩人審核,煎藥後的藥渣還得封存供醫師檢驗。

朱昀曦患病後先後有五名太醫為其診病,回宮昏迷後更集合了太醫院全體精英會診搶救,出現這一情況,正如春梨斷言的是整個太醫院聯手弑君。

馮如月恐懼過甚,腦袋一陣暈眩,被宮女架住,扶坐到椅榻上。

“聞所未聞,這怎麽可能呢?”

柳竹秋壓住憤懣,為她推導:“先帝崩逝後陛下將太醫院原來的主官們罷職裁革,新入職的這批醫師都是各地官員舉薦的,受人控制唆使太正常了。但出現集體作案確是罕見,這說明他們各自背後的勢力達成了共識,都想置陛下於死地。”

馮如月知道丈夫搞稅改觸犯了士紳階層的利益,但他是天命所歸的皇帝呀,那些滿口綱常倫理的大臣竟都這樣大逆不道嗎?

柳竹秋跪地懇求:“娘娘,陛下的病情已非臣女力所能及,原太醫院呂太醫醫術精湛,過去在宮裏當差也很忠謹,請娘娘速招他進宮為陛下診治,或可救逆回陽。”

馮如月又急又怕,促迫道:“召民間醫師為陛下治病非同小事,我得與閣臣們商議。”

“再晚就來不及了!”

柳竹秋大聲疾呼,撐地爬起來,上前抓住她的手。

“您就說是被臣女脅迫下的旨,如有意外便將臣女千刀萬剮去抵罪。”

春梨擔心事有不祥真把她搭進去,忙說:“娘娘,這個責由臣妾來擔,眼下救人要緊,請您速做決斷。”

馮如月見這二人甘為朱昀曦拼命,她身為原配怎能落後,命陸君越領兩百甲兵去接呂太醫。又激憤地招來侍衛將在乾清宮當值的太醫全部抓起來秘密看押,為防驚動外界,暫時沒動其他人。

呂太醫夤夜入宮,柳竹秋懷孕後遇到病痛都找他診治,已與他十分熟稔,代春梨向他介紹朱昀曦的病情,給他看了太醫們開的藥方。

呂太醫仔細檢查過朱昀曦的身體和脈象,贊同柳竹秋的判斷,皇帝的病是被奸人所害,並另外補充了關鍵點。

“陛下的脈象慢而無力,如屋漏殘水,良久一滴,已近似屋漏脈,當是中了慢性毒藥。看情形投毒時期最短也有四五個月了。”

聞者震驚,馮如月喃喃自語:“四五個月?意思是陛下剛開始南巡就被人下毒?兇手還是每日服侍他的人?”

她心疼丈夫,立刻怒不可遏地命人將隨同朱昀曦南下的侍從全部抓起來拷問。

柳竹秋說:“娘娘,眼下先救治陛下要緊,過後追查不遲。”

馮如月便讓呂太醫設法醫治。

呂太醫動身時已與家人作別,並叫他們準備棺材。為皇帝診斷病情後抱著與老天賭命的決心說:“草民帶來了秘制的丸藥,用做藥可搶救危重病患,但此藥性烈,並非人人都受得住。若娘娘允許,草民便為陛下制藥。倘若陛下服用後不耐藥性,出了閃失,草民甘願領死。”

馮如月狐疑猶豫,柳竹秋果敢勸諫:“臣女願為呂太醫擔保,恕臣女鬥膽直言,陛下已油盡燈枯,不冒險一試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死馬當做活馬醫,為了丈夫,馮如月豁出去了,準許呂太醫放手救治。

呂太醫配好藥劑喂朱昀曦服下,再配合針灸和推拿術施救。

漫長的等待中,春梨悄悄將柳竹秋叫到屋外,來到左近空寂的弘德殿,查明四下無人後小聲問:“小姐覺得陛下是怎麽中的毒?”

南巡期間她全程侍奉朱昀曦,最了解狀況,柳竹秋問:“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