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第3/5頁)

辛萬青忙替禦醫們辯解:“陛下病了非只一日,中途受太皇太後和三位皇子的死訊刺激,嘔血症發作,加之回程中顛簸勞苦,病情才迅速惡化。僖妃娘娘想是焦心聖疾,遷怒太醫院,其實這當口誰人不急呢?最急的莫過皇後娘娘,還請僖妃娘娘稍安勿躁,為了陛下,也為了您肚子裏的龍種,多保重自個兒才是。”

春梨厲色怒斥:“混賬奴才,我跟皇後娘娘說話哪輪得到你插嘴?這兩天我要與我娘家哥哥通信,你百般阻撓,把我們這些人困在宮裏是何居心?”

辛萬青跪下辯解:“冤枉啊,這都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奴才只是奉旨辦事。”

馮如月替他辯護:“是本宮授意他這麽做的,陛下病重,國儲未定,倘若走漏了風聲,攪得外面亂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春梨提醒:“娘娘所慮甚是,可防外患也不能忽略了內鬼,他們這起人最會仗著咱們耳目不通,裏外欺哄,當年唐振奇不就是如此嗎?”

辛萬青驚叫:“這可冤死奴才了,娘娘若看奴才不順眼直接打殺了便是,平白給奴才按這些罪名,奴才死了也擔待不起!”

說完咚咚咚磕起響頭。

馮如月喝止住,命他退下,嚴厲訓斥春梨:“許春梨,本宮念你曾是滎陽君的婢女又深得陛下寵愛,是以處處容讓。但你身在宮廷就必須守這裏的體統,再敢放肆,本宮照樣重重罰你。”

春梨公然不懼,堅持己見道:“臣妾任憑娘娘責罰,但眼下聖躬危殆,臣妾懇請娘娘下旨傳宮外的名醫來為陛下診治。”

馮如月看她如此信不過太醫院的大夫,心想:此女一直在陛下身邊侍奉,或許真覺察出不妥。低聲質問:“這次好幾個太醫給陛下看過病,陛下此時吃的湯藥也是太醫院眾主官會診後商議調配的,難不成整個太醫院的人都想害陛下?”

春梨激憤含淚道:“恕臣妾無禮,娘娘和臣妾都不懂醫術,看不出門道。但陛下體魄向來康健,今年六月末去廣州周邊巡視一天之內策馬馳騁兩百裏,未見積勞成疾的征兆。怎會僅僅隔了半月就一病不起呢?”

“病來如山倒,或許陛下患了罕見的急症?”

“娘娘!您是陛下的發妻,他如今命在垂危,您不千方百計救他,還想任由他被那些形跡可疑的庸醫禍害致死嗎?”

春梨將一生的抱負都賭在了朱昀曦身上,未達目的前不能讓這座雲梯散架。

馮如月對丈夫是有真感情的,更不願做寡婦,可是在皇帝病重時更換太醫幹系太重,她缺乏擔責的勇氣,十分猶豫。

春梨知道皇後懦弱,趁辛萬青不在,膝行到她身邊抓住袖子悄聲請求:“娘娘若拿不定主意,請速派人去接滎陽君過來,她精通醫理,定能瞧出端倪。”

馮如月自上次與柳竹秋不歡而散,感覺受辱過甚,內心極為嫌惡。後聽說她懷了朱昀曦的孩子,又怨她害皇室血脈流落在外,總之提起這人便疾首蹙額。

春梨看出她不願答應,峻急道:“陛下對滎陽君的感情您最清楚,他此刻若有知覺也會想見她。聽說娘娘已會見閣臣,商討立儲事宜。冊立太子須使用‘皇帝行寶’,陛下將那方玉璽交給臣妾收藏。娘娘若不答應接滎陽君入宮,臣妾便不能交出玉璽。”

本朝皇帝共有十七塊玉璽,分別用於發詔、赦;詔親王、大臣、調兵;祭享山川、鬼神;封外國、賜勞;招外服、征發;識黃選勘籍、獎勵臣工等事項。

其中專用於冊封的叫做“皇帝行寶”,不加蓋這塊璽印冊封詔書就是無效的。

馮如月驚怒:“你敢威脅本宮,真與你那主子一個德性!”

春梨不改顏色:“臣妾是怕娘娘將來後悔,陛下此前遭遇諸多兇險,滎陽君都能成功救駕。陛下也說她是福星,就請娘娘再信她一次吧!”

她想磕頭,被肚子擋著彎不下腰,仍努力掙紮。

馮如月心軟了,說:“你別傷了龍種,本宮答應便是。”

春梨欣喜,忙提醒:“辛萬青此人不可靠,請娘娘務必瞞著她。”

馮如月走到床前看了看朱昀曦,伸手摸摸他的臉,觸手發涼,是氣血枯竭之兆。如無好轉,至多再撐個四五日。

她心如刀割,惶恐中也將希望寄予柳竹秋,轉身走出東暖閣。

辛萬青迎上來,問:“娘娘這是去哪兒?”

馮如月說:“本宮被僖妃氣得心肝疼,身子實難支撐,得回長春宮休息片刻。”

辛萬青忙問:“那陛下的藥還有那些禦醫……”

“僖妃雖言語過激,但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是藥三分毒,陛下吃了太久的湯藥,既不見效先停個半日看看反應。”

“娘娘這萬萬使不得呀!停了藥,陛下的病情勢必惡化,出了差錯誰來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