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第2/5頁)

她撫住右側腹,手掌剛好蓋住胎兒頭頂,這孩子現在已有常人的覺知,莫非感應到生父有難,在向她求救?

蕭其臻和閣臣們徹夜待在內閣候命,期間不斷向值房內官打聽皇帝的病況,得到的回話都很敷衍。

次日上午,辛萬青終於領著幾個司禮監的宦官來到,傳下皇後懿旨。

“陛下昏迷一晝夜,這會兒還沒醒,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只能用藥石維系著。娘娘命諸位大人火速商議該由哪位皇子繼位,寫成詔書以備萬一。”

眾臣惶然,蕭其臻追問:“陛下所患究竟何症?能否讓我們入宮探視?”

辛萬青為難道:“陛下此刻不省人事,蕭閣老又非大夫,去了也不濟事啊。還是先遵皇後娘娘旨意,趕快商議立儲吧。”

蕭其臻爭辯無果,斷然回絕:“茲事體大,絕非我們幾個人能夠定奪,必須召集朝官們共議。”

辛萬青面有難色:“那樣會不會耽擱太久?萬一陛下支撐不到那個時候……”

蕭其臻狐疑打斷:“辛公公如此性急,難不成盼著陛下賓天?”

辛萬青怒斥:“蕭閣老這話太無理,國不可一日無君,立儲的旨意是皇後娘娘下達的,咱家遵旨辦事,你何故胡亂猜疑?”

“既是遵旨辦事便須謹慎,請去回稟娘娘,自古冊立太子有三種方式。第一、立嫡立長;第二、立子以賢;第三、立子以愛。若有陛下示意,那一切好辦,此刻陛下不能理政,該以哪種方式立儲便存爭議。須先請娘娘示下,微臣們才敢廷議。”

他始終對朱昀曦的病情存疑,直覺深宮裏正醞釀陰謀,太子人選確立說不定會加速皇帝死亡,於是用正當理由和首輔身份拖延。

辛萬青沒奈何回宮請旨,臨行前蕭其臻叮囑:“請公公讓皇後娘娘當面訓示臣等,只是口諭或手詔恐有遺漏,我怕公公擔不起這個責任。”

辛萬青情知蕭其臻疑心他,黑臉應承後怒沖沖走了。

又過半日,內官宣召閣臣們到建極殿見駕。

馮如月垂簾接見眾臣,悲痛道:“眾卿家之言本宮已知曉了,陛下病入沉疴,恐回天無術,當務之急是冊立太子,為國守器承祧。諸皇子均年幼,天資之聰穎難分伯仲。而儲嗣將為一國之主,豈能因父母偏愛而居之。因此本宮以為當遵循‘立長’規制,倘若陛下駕崩,則由皇四子膠東王繼位。”

閣臣們料想這一決定放出去可以服眾,蕭其臻領了旨意,詢問:“娘娘,臣等萬分掛心陛下,請問他此刻病勢如何?”

馮如月垂淚道:“陛下自昨日回宮便昏睡著,禦醫們用盡針石火齊都無起色。”

皇後賢良忠謹,蕭其臻相信她不會背主害夫,看來皇帝果真命在旦夕了。

他匆忙奏告:“微臣還有一言,萬望娘娘首肯。”

“閣老請講。”

“按照祖制,新帝即位,當尊嫡母皇後為皇太後,若有生母則稱太後。為嫡母加上徽號,而生母則無徽號,以示兩宮區別。四位皇子都非娘娘嫡出,無論哪位承襲大統,其生母都只能稱太後,斷不可更改舊制,亂了位份。”

皇子們最長的只有四歲,即位後皇太後必然會直接或間接攝政。

馮皇後賢德,娘家人也老實,還不至為禍。假如小皇帝的生母被捧到與她並駕齊驅甚至淩駕其上,定會被陰謀家利用為擅權工具。

馮如月感謝他維護自身權益,說:“閣老言辭懇切,事情由你主持,本宮便放心了。”

蕭其臻率閣臣們出宮召集群臣議事。

馮如月返回乾清宮,這兩天一夜她一直守在朱昀曦床前侍疾,幾乎沒合過眼。

轎輦剛過乾清門,幾個宦官張皇奔來。

馮如月看得心緊,只當她離開的這一小會兒皇帝已駕崩了,悚懼地瞪視跪地見駕的奴才們,質問:“何事慌張?是不是陛下出事了?”

為首的宦官忙搖頭否認,急稟:“僖妃娘娘剛才來了,把為陛下治療的禦醫都趕了出來。奴婢們想喂陛下喝藥,她連藥碗一起砸了,說整個太醫院都不是好人,要謀害陛下。”

馮如月趕到乾清宮,禦醫們果在殿門外跪著,走進東暖閣,地上猶散落著瓷碗碎片和藥漬。

春梨坐在床邊喂朱昀曦喝參湯,昏迷的人食難下咽,一勺湯頂多灌下去小半勺,其余都順著嘴角往外淌,必須不停用布巾擦拭。

見皇後進來,春梨放下碗勺起身拜禮。

她挺著孕肚行動不便,馮如月見狀不好發火,忍怒責問:“僖妃,陛下對你恩寵有嘉,如今他病成這樣,你怎忍心來鬧事?聽說禦醫們都是你攆出去的,你還砸了陛下的藥碗,這究竟是何用意?”

春梨肅然道:“娘娘,臣妾懷疑太醫院裏有反賊,陛下起初只是頭暈乏力,自從吃了他們的藥,病就越來越重,直至現在昏迷不醒,娘娘就不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