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第2/4頁)

兩軍在山坳裏相遇,韃靼人的騎兵優勢難以發揮,開頭一場肉搏戰打得極其血腥。

朱昀曦命神機營占領高地從兩翼攻擊敵人,運用柳竹秋發明的輪換射擊戰術,火力密集而持久,打得韃靼人落花流水。

阿努金也是個戰場老手,急命軍隊回縮,準備重新編隊發起沖鋒。

朱昀曦看出敵人的伎倆,蒙古騎兵的騎射技術整體勝過漢軍,以輕捷迅猛為特點,總能輕易分割敵陣,實現各個擊破。

絕不能讓他們發起沖鋒。

他喊出口令,要帶隊出擊,隨駕官員們怎敢容他在戰場上任性,慌忙苦苦勸阻,一人甚至跑來跪地攔駕。

朱昀曦眼看這幫迂腐書生要壞事,抽出寶劍指向那人,說再不讓開就取他性命。

大凡文官都信奉“文死諫”,皇帝也深知他們這一追求,不肯做助其成名的昏君,面對官員進諫通常都很克制,因此被太子舉劍威脅這種機會誠可謂千載難逢。

那人頓時亢奮地發起人來瘋,伏地大哭:“臣奉旨護衛太子殿下,殿下不聽忠言,一意孤行,乘輿一旦陷落,豈但不復為國儲,更將做國之罪人。”

他當眾責罵太子,其他人不能讓他獨搶風頭,也跟著涕淚勸諫。

朱昀曦還下不去手殺自己人,怒斥:“你們不聽軍令延誤軍機,都是逆臣!”

那跪地的人理直氣壯反駁:“殿下若自認英明,且問問在場可有人支持您!?”

這幫人都是官場油子,早練就與君主唱對台戲的本領。

朱昀曦見他們嘴閉得蚌緊,看似痛心憂憤的神情後都隱藏著對他的輕蔑。

他們並不是真心效忠,只想通過他升官發財,所以拿他當金飯碗小心看護。認為最穩妥的保護方式就是將他放進櫃子牢牢鎖住,不允許他按自身見解行動。

他怒火中燒,不似身處冰天雪地,而是蹲在老君的熔爐,血管裏湧動著滾燙的銅汁。

索性殺一兩個出頭鳥,看誰還敢礙事。

他身隨心動,右手已在調整握劍姿勢,地上那人似乎感應到危險,露出異常驚訝的表情。

朱昀曦立刻察覺這驚訝不是針對自己的,順著他的視線扭頭,見柳竹秋已來到身旁,手持丈二旗杆,頂端鮮艷的天王旗正在晨光下迎風招展。

“殿下要沖鋒,怎能少了天王旗?”

她朗聲呼喊,像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大浪。

朱昀曦起初愕視,隨即接收到她投遞過來的鼓勵眼神。她被旭輝映照的笑容光芒奕奕,為他的信心插上翅膀。

眾臣都看傻了眼,紛紛呵斥:“溫霄寒,你慫恿殿下冒險沖鋒,出了差錯如何擔待?”

柳竹秋態度比他們更強硬:“此刻敵人陣形未穩正是進攻的好時機,殿下想領兵出擊諸公卻百般阻撓,莫不是在為阿努金爭取時間反撲?”

她一支招,朱昀曦馬上活學活用,詈叱攔路者:“再敢攔駕的都是阿努金的奸細,先由錦衣衛逮捕處置!”

錦衣衛的人最不怕事大,有君王的命令皇親國戚都能當後院的雞鴨捉拿,聽到太子號令,幾個錦衣校尉應聲出列,將那跪地者拖走。

剛剛還慷慨激昂的官員們登時慫了,低頭拱背不敢再發一言。

朱昀曦掃清障礙,舉旗兵匆忙上來向柳竹秋討要帥旗。

柳竹秋懇求太子:“殿下,就讓微臣來舉這面旗吧,微臣會緊緊跟著您,與這面旗幟共存亡。”

軍隊裏舉帥旗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勇士,何況是太子所屬的天王旗,若旗幟在戰鬥中倒下,將士們會以為主帥有失,軍心勢必大亂。

朱昀曦擔心她背傷未愈,但看到她欣欣期盼的樣子便想起方才被群臣圍困的自己,決定承擔風險成全她的願望。

於是點頭默許,怒聲發令後揚鞭策馬直奔沙場。

太子的衛隊們緊隨其後,龍騰虎躑地往前沖。其他士兵見狀膽大的都被引燃熱血,保守的也怕落於人後,頓時萬馬齊鳴,大部隊似江上黿波,海中巨浪撲向韃靼人的陣地。

正在回縮中的敵軍哪裏經得起這排山倒海的沖鋒,陣線頓時崩潰。

正在冰蓋上血戰的韃靼人發覺後方受挫也慌了手腳,而官軍中很快流傳開一個消息:太子殿下親率援軍參戰,現已沖入敵陣。

長城上的守軍遙望太子的帥旗在敵陣中左突右撞,聲勢迅猛,不禁大受鼓舞。

鼓手們都拿出不要命的氣概瘋狂擂鼓,一個中箭倒下另一個立刻補上。

渾厚的鼓聲在壯闊天地間回蕩,群山欲傾,蒼穹欲裂,韃靼人聽了越發膽寒,官軍們則情緒高昂,齊心協力對敵窮追猛打。

阿努金腹背受敵,很快撐不住了,領兵從一條小山道上撤退。

朱昀曦派人追擊,查看地圖分析敵人逃脫的位置後再派一路軍趕去阻擊,你追我打一直跑到東洋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