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第3/4頁)

曹懷恩冷嗤:“這還用你教?”

命差役押瑞福上堂。

柳竹秋聽到腳步聲忙回頭打量,見瑞福無恙,心下稍安。

瑞福沖她微微點頭,臉上只有關切,並無慌亂之相。

曹懷恩問明正身,喝令瑞福供認罪行。

瑞福說:“小的實未強、奸樊氏,真交代不出什麽。”

曹懷恩厲聲斥責:“樊氏當眾指認你,隨後投井自盡,難道她會為了誣陷你搭上自家性命?”

瑞福已看出柳竹秋狀態萎靡,知她受痛經折磨,沒能向審案官仔細分說,鎮定地替她補充:“大人有所不知,樊氏身患重病已時日無多。她的女兒還在湯家,湯敬之用那幼女做威脅就能隨意擺布樊氏,叫她去死,她也會乖乖從命。”

湯敬之高聲打斷,反說他們主仆誣賴好人。

曹懷恩審過的案件不下數千,經驗老道,不糾結模糊問題,緊追要點盯著瑞福逼問:“那樊氏生前確遭強、暴,你說犯人不是你,就先拿出證據來。”

樊氏已死,空口不足以取信,怎麽看都是樁跳進黃河洗不清的是非。

柳竹秋謹防曹懷恩要動用大刑,欲待周旋卻力不從心,以為這回真要馬失前蹄了。

瑞福緊咬下唇,在上面留下一個滲血的齒痕,而後拿出醞釀好的決心,對曹懷恩說:“大人,小的本身就是證據。”

曹懷恩質問:“這是何意?”

少年擡起低垂的頭顱,聲音緊張而清晰:“小的其實是女子。”

此言震動全場,柳竹秋怔愕地望向他,不覺松開了因疼痛緊閉的牙關。

曹懷恩趕忙用力拍響驚堂木,大聲威嚇:“瑞福你休要信口開河,你說你是女子,又怎會成為溫霄寒的小廝?”,接著轉問柳竹秋:“溫霄寒,這是怎麽回事?你可知情?”

柳竹秋難以作答,瑞福開口後勇氣倍增,搶話道:“小的自幼改裝,旁人一概不知。事情還得從十四年前說起,那年小的剛滿五歲,因家中貧寒難繼,父母被迫將小的發賣。那人牙子手裏已有好幾個女童,見小的相貌普通,恐賣不出好價錢,就將小的打扮成男孩,這樣可多買幾兩銀子。他在交易前叮囑小的不可被人識破,否則性命難保。小的便以男孩身份被賣到柳家為奴,後來又被柳三爺送給溫先生做隨從,這十四年間再無一人發現小的的真身。試問一個女子如何能夠奸汙婦女呢?”

曹懷恩叫人去找兩個穩婆來給瑞福驗身。

差役去了許久,叫來兩個在衙門掛了號的接生婆。婆子們將瑞福帶到後堂,過了一會兒轉回來。

曹懷恩問她們結果。

婆子們相互看了一眼,說:“稟大人,此人是男子。”

瑞福驚訝地望向她們,又見湯敬之得意偷笑,明白這公堂上的人心多被金錢支配,甘昧天良指鹿為馬。

曹懷恩怒洶洶呵罵:“好一個滿口謊話的奸賊,先給我痛打五十大板!”

他拈起簽牌擲到堂下,皂吏們上來拉扯瑞福。

瑞福閃避兩步,睜大潮濕泛紅的雙眼高喊:“大人想必還分得清男女,請自行驗證吧!”

說著解開衣帶,迅速脫去層層衣物。

皂吏們被這舉動驚呆了,其余人也愕然相視。

不消片刻瑞福褪光衣褲,一、絲、不、掛站到大堂中央,向所有人展示。

那具身體黑瘦單薄,發育不良,沒有尋常少女的動人曲線和豐腴美感,其女性特征卻是顯而易見的。

謊言碎了一地,無辜的女孩踩著碎片,血淋淋地贏得了清白。

人們訝然無語,都因這離奇一幕暫失方向。

唯有柳竹秋心裏如刺如割,腦中焰焰烘烘。

旺盛的怒火掩蓋了痛楚,她撐地站起來,先脫下氅衣上前裹住瑞福,看到她委屈哀傷的眼神,憤怒更突破極限,扭頭步步逼近縮在地上瑟瑟抖顫的湯敬之。

此刻她索命厲鬼般的表情令人膽戰心驚,湯敬之的恐懼倍於常人,慌忙合十求告:“溫孝廉,你行行好,饒我一命吧。”

柳竹秋恨不得當場撕爛他那醜惡的嘴臉,發出有生以來最猛烈的吼叫。

“你問這湛湛青天可肯饒你!”

一聲吼喊出天理良心,曹懷恩也覺得湯敬之自作孽不可活,例行公事地警告:“溫霄寒,休要咆哮公堂。”

柳竹秋重新跪地,神情森肅地向他拱手申訴:“曹大人,有道是虎不食子,狼不傷妻。湯敬之用親生女兒做餌,逼良為奸,找人強、暴自家妾室,嫁禍無辜。毒謀狠計,致使樊氏殞命。蛇蠍心腸,叫人腐心切齒。乞請大人洞察冤情,斷惡填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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