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第3/4頁)

“殿下說他定會設法搭救你,即使你身份暴露,也會盡全力保住我們全家。你這把玩大了,殿下對你用情極深,往後必會想盡辦法占有你。”

柳竹秋嘆氣:“真是那樣也沒辦法,他允諾不讓我進宮,其余的便無所謂了,就當是我為實現志向做的犧牲好了。”

柳堯章驚急:“你真打算終身不嫁,做一個無名無分的禁臠?”

“別說得那麽難聽,殿下還賞了我烏紗帽呢,往後我若能一直像現在這樣輔佐他查奸黨,理朝政,興民安、邦,建功立業,嫁不嫁人有什麽要緊?”

見哥哥還欲爭辯,反過來開導:“天底下做臣子的哪個是自由身?白居易那首《太行路-借夫婦以諷君臣之不終也》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不獨人間夫與妻,近代君臣亦如此。’,咱們生在這個世道就擺脫不了這些規則。同樣是伺候人,我寧願做臣子侍奉君王,那樣還不至於埋沒自己。”

柳堯章順念一想,他們這些大臣只是不太可能被皇帝召去侍寢,其余待遇是跟小妾奴婢差不了多少。

女子失寵於丈夫,便“為君熏衣裳,君聞蘭麝不馨香。為君盛容飾,君看金翠無顏色。”

臣子取嫌於君王,也是“為君獻忠言,君聞忠言多逆耳。為君捐殘軀,君看我命如塵埃。”

妹妹素懷大志,不把兒女私情放心上,結果能如她所願也算幸事了。

入夜,柳竹秋躺在草席上,對著墻壁頂端小窗投射進來的月光把玩那扇半鏡。

現在還對太子持懷疑態度就太不識好歹了,可讓她坦然接受,心底的憂懼又揮之不去。

她仔細思考過,自己並非不能愛上朱昀曦。

他這人學識才氣不足,但並不缺少內在的美德,比如寬和、溫柔、樂觀、豁達,善良、還有上位者罕有的人情味,這些優點被他那冠絕當世的美貌烘托得光彩奪目。

若身在普通人家,比如土財家的少爺或者平民家的嬌兒,她都情願與之共攜連理。

才華、本事她能自給自足,嫁個美貌可愛的小丈夫,享受閨房之樂也不錯。

妨礙他們的是帝制宮規,君臣身份像一層堅固的鎧甲,再怎麽緊密相擁也無法令心意交融。

琢磨這個白費神思,她將半鏡放在草枕邊,翻身睡去。

半夜忽然夢到自己被埋入地底,脖子也被砍斷了,傷口火辣辣的疼。

劇烈的窒息感迫使她睜開眼睛,藍色的幽光下,一人坐在床頭用繩索緊緊勒住她的脖子,另一人騎在她身上,雙手用力按住她的手臂。

噩夢竟是現實的投影!

她拼命掙紮,感覺喉管快被勒斷了,再遲片刻必將喪命,忙用尚能小範圍活動的右手在枕邊摸索,抓住那半塊小冰鏡,用銳角狠戳身上那人的左眼珠。

那人慘叫著握住傷口,頭上那人略微失驚,帶血的鏡片已沖著他的右眼去了。他扭頭躲避,眉心至左額多了一道深長的血痕。

柳竹秋趁他手勁松弛,又往他右手上狠命一割,左手摳住頸上的繩索,奮力坐起,腦門嘭地撞在獨眼賊的鼻子上,再使勁將其拱翻,一口氣掙脫束縛跳到地上。

二賊負傷後又急又怒,先後上來圍攻她。

柳竹秋見獨眼賊體型較瘦小,先朝他下手,飛腳踹他肚子。

這一腳的力道能折斷木棍,獨眼賊被命中丹田要害,狂噴鮮血重傷倒地,想必爬不起來了。

柳竹秋制敵後行動稍滯,那高大的賊人自後方勒抱,試圖再次抓住繩索,繼續勒死她。

柳竹秋頭向左歪,右腿倒踢過肩,連續兩次擊中賊人面部,迫使其松手倒退。

剛才的接觸中他的右手緊貼柳竹秋的胸部,以此識別出她被布條掩蔽的女性標志,驚愕呼喊:“你、你是……”

柳竹秋不容他道破機密,毫不猶豫地揮舞鏡片,準確無誤割斷了他的咽喉。

土墻上濺出一條粗長的血帶,緩緩向下爬出無數蚯蚓般的血線。

賊人破麻袋似的軟倒,傷口噴出的鮮血淌成湖泊。獨眼賊忘記痛哼,滿懷恐懼地望著那佇立在昏暗中殺氣環繞的身影。

終於被響動驚醒的獄卒匆忙趕來,他們推開虛掩的房門,提燈探照,地上的死人剛停止抽搐,靠在床腳的傷者也奄奄一息。

柳竹秋站在囚室中央,脖子上還纏著一根細繩,頭發蓬亂,慘白的臉頰沾著許多血點,仿佛陰司裏逃出的怨鬼,正狠戾地瞪視他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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