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3/4頁)

柳邦彥額頭爆筋,眼含老淚,用藤條指著她叱罵:“你還狡辯!你幾時跟那溫霄寒勾搭上的,還不老實招供!”

他想溫霄寒就住在柳堯章家後院,柳竹秋時常跑去找她三哥,八成就是尋機去同奸夫暗度陳倉。

柳竹秋指天發誓:“孩兒與那溫孝廉素未謀面,若有半句假話,叫我今日就血光加身,化為齏粉。”

範慧娘也疑她真和溫霄寒有什麽,慌忙勸阻:“孩子,毒誓可不能亂發啊。你趕緊給你爹認個錯,免得受皮肉之苦。”

柳竹秋偏要裝出冤怒的樣子:“孩兒清清白白,太太若不相信,可去找個穩婆來驗身,看孩兒還是不是閨女。”

她如此凜然,父母又仿徨了,不上不下僵持半晌,柳堯章匆匆趕來替妹妹辯護,跪在柳竹秋身旁,也賭咒發誓說她從未與溫霄寒見面。

“季瑤和溫晴雲委實沒瓜葛,老爺罵她沒分寸沒規矩都行,可別跟著外人一起錯怪她。”

柳邦彥相信小兒子老實孝順,不至於欺騙父母,暫收怒氣,在範慧娘攙扶下坐定,質問溫霄寒那邊的反應。

柳堯章苦笑:“他也莫名其妙,難堪得很。但又說這些事在他是平常,受了也就受了,讓我回來勸您別太責罰季瑤。老爺,人家前不久為柳丹的事出了大力氣,還有上次我們都被關在牢裏,也全靠他才能脫身。我們既受人恩惠,總不能讓他受了不白之冤,還反過來怪他吧。”

柳邦彥將信將疑:“你就那麽相信他?此人行止素來不端,沒少幹傷風敗俗的勾當。當初不看在他是張廠公家的西賓,我早把他趕走了。如今看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就住在你隔壁,你妹妹又三天兩頭去那兒過夜,瓜田李下啊!外人能不起疑嗎?”

柳竹秋見三哥跟不上趟了,麻利接嘴:“老爺硬要疑心,何不將那溫孝廉招來審問?”

柳邦彥就是嫌棄溫霄寒風流無德才不願與之接觸,如今女兒與他鬧出醜聞,他更唯恐沾染腥臊,瞪眼怒詈:“我又不想氣死自個兒,見他幹嘛!?”

喝令柳堯章:“你馬上去跟溫霄寒說,那房子不能租給他了,讓他另覓新居馬上搬走!”

柳竹秋要扮男人,可不能失去那個據點。

柳堯章忙硬著頭皮分辨:“溫晴雲並無過錯,老爺這麽做不是得罪人嗎?他不止跟張廠公交厚,還很得太子爺寵信。要是得罪了他,孩兒以後在官場就少了個大靠山了。”

要挾立竿見影,柳邦彥羝羊觸藩,進退兩難,只好怒沖沖撒手一走了之。

他前腳出門,柳竹秋後腳便爬起來,扶起三哥,替他拍拍衣衫上的皺褶,又過去哄慰範慧娘,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朱昀曦自不會錯過這場好戲,再次對柳竹秋的胡來“刮目相看”,將她召到觀鶴園取笑。

柳竹秋正對他懷怨,趁左右無人時悶懟道:“臣女也是為了逃避長輩逼婚才出此下策。殿下當日若能為臣女指婚,臣女何苦自毀名節。”

朱昀曦笑容如鳥獸散,質詰:“怪你自己不早點跟孤明說,孤怎知陳良機下手那樣快?怎麽,你現在是在責怪孤嗎?”

“臣女不敢。”

這話柳竹秋說著就像言不由衷。

朱昀曦冷哼一聲,過了片刻,斂色望著她:“其他新科進士裏沒有符合你要求的人選,靠本屆春闈擇婿已然行不通了。孤這幾天在想是否該接你入宮,正考慮幹脆向父皇稟明呢。”

柳竹秋心跳停了一拍,不覺擡眼同他對視。

太子眼波溫柔,可漂浮其上的瞳光讓人聯想到刀鋒劍刃。

“你是怎麽想的?”

柳竹秋看出這又是試探,笑道:“殿下能保證我父兄的仕途嗎?。”

朱昀曦說:“祖宗家法不可更改,你父兄做官不外乎求富貴,孤王以後給他們爵位,多賞賜錢財田地也是一樣的。”

柳竹秋忙說:“臣女的哥哥們讀書上進為的是報效朝廷,若因臣女毀了他們的前程,臣女就是柳家的罪人了。而且……而且……臣女突然想起來,憑臣女如今的名聲,一旦陛下和皇後娘娘知道臣女侍奉過殿下,沒準會直接下令賜死,您忍心讓臣女去送死嗎?”

她珠淚盈眶地上去跪地牽著他的袖子撒嬌。

朱昀曦微笑著拉起來,抱坐在膝上拍哄:“好了好了,孤王知道你有難處,此事就再議吧。不過……”

他捏住她的下巴,以便審視她的雙眼。

“若你今後嫁了人,是忠於你的丈夫,還是忠於孤呢?”

柳竹秋直覺太子已產生微妙的變化,眼神不如過去清澈見底,笑意也變得高深了。

“臣女是殿下的人,當然只效忠殿下。”

朱昀曦聽到滿意的答案,卻並不滿足。

“孤說過,你是孤最信賴的人,若敢背叛,孤絕不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