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4頁)

這張臉真是為所欲為的利器,聽說南朝時韓子高容貌艷麗,見者無不傾倒,廝殺於亂軍之中,連敵人目睹他的美貌都不忍加害。見了太子的美色,這稗官野史也顯得確鑿可信了。

她心跳加速,忍不住再湊近幾分,尋思這時搞小動作是否合適。

忽聽他發出夢囈般的呢喃:“想親想摸都隨你,只別吵醒孤。”

橫恩濫賞令柳竹秋既激動又暴躁。

讓人隨便摸又不許吵醒你,這不是叫人在懸崖上走鋼絲嘛,再說了,這種事獨角戲能有多少樂趣!

柳竹秋氣呼呼盯著他安詳的面容,不一會兒又選擇原諒。

做皇帝姿色太關鍵了,楚懷王那樣昏庸,屈原還至死不渝地效忠,不就因為他長得美嗎?聖賢都不能免俗,何況是我?

她數著太子根根分明的長睫消解郁悶,不一會兒聽到房門輕輕開啟,有人摸進來了。

朱昀曦和柳竹秋獨處太久,急壞門外守候的侍從。

陳維遠指使雲杉潛入房中查看,小太監遊蛇一般從門縫裏溜進去,見床幔低垂,心臟差點蹦出嗓眼,伈伈睍睍靠近,緊張地撩起帳幔。

那對男女正合衣摟抱,朱昀曦頭埋在柳竹秋的頸窩裏,睡著很熟,柳竹秋背對床外,也像睡著了。

雙方都穿著衣服,那多半還未成事。

雲杉摸摸胸口,轉身一點點往外挪,一件東西突然重重打中後腦,唬得他驚忙蹲下,襲擊他的事物落在身旁,是柳竹秋的靴子。

朱昀曦被身旁動靜驚醒,睡意還死死壓住眼皮,只蠕動著迷迷糊糊問:“怎麽了?”

柳竹秋摟住拍哄:“有只狸奴溜了進來,臣女已將它打跑了,殿下安心睡吧。”

雲杉情知這女人在報復他,只能自認倒黴,真像貓一般手腳並用地爬走了。

蕭其臻排查柳丹遇害當地的居民情況,列出一份名單讓秋蕙甄別。

秋蕙挨個念出那些名字,念到“田真”時,猛地伸手指住。

“我聽溫如說起過這人,他是個舉人,該有三十多歲年紀,家裏是順義縣的大戶,他這一房住在京城。”

情況都對得上,這田真的住處離拋屍地點只一條街,具備作案條件。

蕭其臻立即率眾上門搜查,田宅是個四進院落,共有五十幾間房,主仆合計三十多口,是個膏梁富戶。

那田真一副士紳打扮,接到蕭其臻傳喚並不慌張,斯斯文文行過禮,主動帶他視察家宅。

蕭其臻邊走邊問:“你認識柳丹嗎?”

田真說:“認識,晚生和柳溫如是多年的好友,彼此時有往來。”

“他前不久淹死在你家門外的河溝裏了,你知道嗎?”

“這事已傳遍京城,晚生怎會不知?當日只聽說那河裏溺死了一個書生,晚生只當是不相幹的人就沒去瞧,若知道是柳溫如,定不讓他曝屍在外。”

“柳丹死前可曾與你見過面?”

“沒有。”

“他在京裏還有要好的朋友嗎?”

“晚生倒是知道幾個。”

“待會兒寫份名單交與本官。”

蕭其臻不動聲色地與之交談,由外向裏查看房間,詢問用途,走到二門外先讓田真派人進去安撫女眷,叫她們在閨房內藏好,再入內查看。

靠近東面的一間廂房,他聞到一股濃烈的硫磺氣味。

下人推開房門,只見室內陳列書櫥、藥架和幾只大小不等的黑鐵丹爐,是一間丹房。

慶德帝推崇道教,寵信道士,受他影響士大夫階層也熱衷於此,許多人在家設置丹房,搜集古書丹方,鉆研燒練之術。

蕭其臻走進丹房,看似隨意地瀏覽藥架上的瓶瓶罐罐,瞥見貼有“朱砂”標簽的小磁壇,心底傳來解鎖的輕響。

他轉身笑問田真:“田孝廉這丹房器具齊整,想必練得不少靈丹妙藥。”

田真謙虛:“晚生才智粗陋,仙緣淺薄,不過小打小鬧罷了。向日跟行家討得一些平補平瀉的丹藥,還頗見療效,願獻與大人試用。”

蕭其臻低頭檢視地磚,笑意驟然冷卻:“本官不要補藥,只想向你討一味殺人於無形的毒藥。”

田真吃驚:“大人說笑了,晚生家怎會有那種東西。”

“你敢發誓你不曾殺過人?”

“晚生家世代都是良民,自幼飽讀聖賢經典,從不敢起歹心呀。”

“那柳丹又是怎麽死的呢?”

蕭其臻出言震懾田真,喝令隨行的捕快將其綁起來,不理會那廝喊冤,招呼捕頭去看地面上的可疑痕跡:“你看這塊地磚上的擦痕,這座藥架新近被挪動過位置。還有這裝朱砂的的磁壇,成色比其他器皿都新,定是剛剛更換的。”

他推測此處就是兇案現場,柳丹垂死掙紮時碰落儲存朱砂的器皿,抓到了散落在地的朱砂。兇手

善後時移動藥架的位置,打掃地面,但沒能掩蓋藥架長期壓迫在地磚上留下的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