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頁)

蕭其臻讓衙役們善後,即刻召集夥房的廚子幫工進行審問,一頓板子下去正事沒查到,倒審出一堆偷摸扒竊的小貓膩。

最後火頭交代,前幾天有個老鄉送了他十二兩銀子的敬儀,說想在夥房謀份差事。他便讓他進來做幫工,大約是嫌活兒太累,只幹了三天便不來了。

那老鄉是他在賭坊認識的,通共接觸了四五次,壓根不清楚對方來歷。

蕭其臻帶人查抄了那家黑賭坊,賭坊的人也都對那平平無奇的“老鄉”沒印象,雨滴入海,從何尋找?

蕭其臻又親自審問徐家人,他們也不知道黃國紀是誰,只說當初把小蓮交給嚴季發賣,嚴季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說人被賣到了刑部侍郎梁懷夢府上,別的一概不曉。

柳堯章看完他的回信,對柳竹秋說:“徐小蓮雖說招認了,可曹懷恩等人定會說病人臨終前神智昏聵,說的話不能做為證言。載馳兄又沒抓到那遞消息的人,調查還是難以推進啊。”

柳竹秋先給蕭其臻寫了回信,封好交給郭四,叮囑:“請蕭大人先別對外透露徐小蓮的證詞,再嚴密看管徐家人,提防歹人真去滅口。”

郭四說:“我家大人已把徐家人轉移到安全地方,叫人日夜守護,再不會出差錯。就是下一步該怎麽辦,還請溫孝廉示下。”

柳竹秋說:“容我想想,你且回去,明日晚間再來。”

她已找到方向,等郭四走後先同三哥商量。

“我昨天在公堂上向那夥惡少提了三個問題,只前面兩個是為自己澄清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在試探他們。他們在證詞裏將當天的情形描述得那般詳盡,又能整齊回答出宴會上使用的食具樣式,說明這場聚會是真實存在的。”

柳堯章省悟:“對,他們一起飲宴是真的,謊稱你也出席,好叫人難辨真假。”

“聚會是真的,那聚會日期七月初三估計也是真的,否則不好圓謊。你還記得歹人偽造的白老爺的遺書嗎?上面寫到白老爺七月初二日去禮部右侍郎薛汝春家偷盜考題。這兩個日子挨在一起,難道只是巧合?”

“你懷疑歹人七月初二在薛汝春那裏得到考題,第二天就賣給了金宏斌等人?”

“嗯。”

“那要如何查找賣題人和相關證據?”

這問題看似大海撈針,實際只要找對門路也非難事。

京城裏有一張四通八達的情報網,觸角遍布大街小巷。士農工商,貴族平民都在其監控中,掌管這張網的老蜘蛛正是東廠督主張選志。

第二天本是柳竹秋執教的日子,她早早來到張家查問張體乾功課。

張體乾聽說老師又被卷入舞弊案,正為其擔心,可見面後柳竹秋不許他提與課業無關的事,等到下課後才把他叫到跟前,問他張選志幾時回府。

張體乾難過道:“學生不敢欺瞞先生,我家太爺因您近來吃了大官司,怕受牽連,特地囑咐學生,說您若問起,就說他這陣子公務繁忙,沒空回家。”

柳竹秋大度地笑了笑:“我這禍事委實不小,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張廠公回避我也是情理使然。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張體乾一口氣憋了老久,總算能發出來:“學生頭上只排著五位尊長,天地君親師,太爺以下就是先生您了。若能為您分憂,學生當效犬馬之勞!”

柳竹秋自認辦過許多一本萬利的買賣,包括收這個學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器重,讓他先幫忙把張選志引回來。

張選志聽說孫兒腹痛難忍,急忙告假出宮,回家時顧不得換下官服,匆匆直入張體乾臥房,見他蓋著厚被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人也是清醒的,大氣方透出來,上前關問:“乾兒,他們說你肚子痛得厲害,現在如何了?”

張體乾弱聲弱氣道:“孫兒早上吃了一塊放涼的黃霜乳餅,想是積在肚裏化不開,剛在學堂裏吹了陣冷風,上腹突然絞痛,是以驚了太爺的駕。”

張選志聽旁邊伺候的仆人說大夫已來瞧過,並無大礙,這才放心坐下,摘掉帽子,擦著頭上的冷汗,沖孫子苦嚷:“你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那冷牛乳最傷脾胃,你大冬天吃了還跑去吹冷風,不是找死麽?也不想想我一把年紀還在辛勤當差,都是為了誰?”

張體乾忙欲起身磕頭謝罪,被祖父按回枕頭上。

“好好躺著,當心再冒了風。”

張體乾等祖父細心地為他掖好被子,說:“孫兒剛才疼得要死,全靠溫先生當場紮了兩針,方鎮住痛,否則定要暈死過去。”

張選志知道溫霄寒精通針灸術,聽說他救了愛孫,心中不能不感動,但還沒做雪中送炭的打算。見張體乾無事就想趁早開溜,柳竹秋搶先到了。

“晚生見過張廠公。”

她笑容可掬地行禮,張選志不能擺冷臉,只好和氣接待,請她去偏廳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