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4頁)

“我覺得是後者,只有這樣她才能最大限度擺脫人們對她的懷疑。剛才我問她那晚在書房是否聽到異常聲響,她自稱睡覺一向沉,不曾聽到動靜。可脾虛肝郁的人愛失眠,很難睡安穩,一點點聲響就會被驚醒,絕無可能像她說的那樣。她躲在被窩裏不敢見我,估計也是心虛,怕跟我面對會暴露形跡。”

案發時只有徐小蓮在場,最有嫌疑清洗香爐、協助謀殺白一瑾,甚至有可能她就是兇手。

蕭其臻考慮立刻審問嫌疑人,柳竹秋反對。

“我剛才沒問她香爐的事就是怕她起疑,若打草驚蛇,幕後元兇恐將其滅口,那線索就斷了。”

“小姐顧慮極是,那此刻該如何行事?”

“大人還記得曾翠娥嗎?我們不妨像上次那樣誘蛇出洞,利用小蓮把她背後的主使者引出來。”

二人商討了具體步驟,蕭其臻先回去等消息,臨走前請求:“要查明白大人真正的死因恐怕得進一步驗屍,不知令嫂是否能接受剖屍驗骨?”

做子女的誰願意父親死無全屍?但這是辨冤的必經渠道,白秀英聽了柳竹秋的話,含淚應允,接著低聲恨罵:“我平日見徐小蓮柔柔弱弱,還很憐惜她,經常送東西給她。我爹也是,自她進門就當姨太太對待,賞了好些錢財給她娘家人,連句重話都不曾說過,沒想到她竟起這黑心。”

柳竹秋替她拭淚,認真囑咐:“你要為白老爺報仇首先得忍下這口氣,千萬別讓外人看出破綻。要知道這投餌放線的重任還得你親自完成呢。”

白秀英自然理會的,兩天後白一瑾頭七一過她便召集白府奴仆宣布:“老爺沒了,家裏養不起這麽多人口,這宅子我也準備租售出去。現在每人發放半年月錢,再給你們半個月時間找出路,大家自行奔前程去吧。”

水渠打開,就看魚兒往哪兒遊了。

柳竹秋留在白府幫忙清點財物,被柳堯章叫到一旁說:“瑞福剛才來捎信,說東宮的人要你明天一早到靈境胡同侯旨。”

柳竹秋正預備明天去檢查張體乾的功課,早起先去溫霄寒的租房,見到了來派賞的雲杉。

這次的賞賜是十只泥金漆盒裝的蜜餞點心,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宮廷禦食。

“殿下說你怕苦,猜你這幾日苦事很多,所以賞你這些甜食。還有這枚指環,殿下說已被你弄臟了,他想賞給你總比扔掉好,就命我一並帶來了。”

上次柳竹秋捧著朱昀曦的手恣意親吻,嘴唇曾多次碰觸這枚翡翠金戒,“弄臟”想必是指這個。

皇家揮金如土,珠寶首飾看得比瓦礫石塊還輕,不想要大可給奴才,哪個不千恩萬喜領賞?巴巴地派人賜給她,還說是自己打算扔掉的,這不就是那些想籠絡財主,又不願自跌身價的煙花女慣用的路數嗎?

柳竹秋想朱昀曦肯定認為她已被他迷了心竅,想拿些小恩惠鞏固她脖頸上的狗鏈子。決定照他的喜好做條會搖尾巴的狗,這樣今後才有吃不完的肉骨頭。

謝恩領賞後,雲杉讓她寫封請安折子。她找了張紫藤色的花箋,畫出一個正圓,在圓圈中心寫上一個“月”字交給他。

“這是何意?”

“恕我不能告訴公公。”

“你不說我怎麽跟殿下解釋?還是說殿下知道含義?”

“他可能也不知道。”

“你想跟殿下打啞謎?好大的膽子!”

雲杉又用食指對準柳竹秋的鼻尖,她笑嘻嘻輕輕撥開。

“我若告訴公公,你定會罵人。”

雲杉就怕她使壞,厲色警告:“我都會罵你何況殿下?上次的事還沒了呢,你別傷疤沒好就忘了疼!”

“哎喲,人家哪敢啊。人家的心裏話只想說給殿下聽,若你們都知情了殿下面子擱不住定會被迫責罰我。但倘若只他一人知曉,那定然不會怪我。”

“柳竹秋,你非要把我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虧你還敢做那首狐狸精的歪詩,我看你才是千年的狐妖,專會惑主!”

柳竹秋懶得同他糾纏,擺出正氣道:“雲公公怕我惑主,不替我遞折子便是,趕明兒見了殿下,我自己說去。”

瞎子都能看出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已十分重要,雲杉不敢逆了主子的意,將那封奇特的奏折和柳竹秋的話原模原樣呈交朱昀曦。

“這女人一天一個花樣,是想把孤當猴耍嗎?”

朱昀曦氣得將奏折扔出老遠,過了一會兒又命雲杉撿回來,拿在手裏凝視,神情煩躁而糾結。

雲杉眼看主子著了妖精的道,暗中焦急卻無可奈何,

人都好新鮮,誰讓宮裏沒柳竹秋這號的女人呢?就像臭豆腐不是人人能接受的,但只要吃慣了多半都會上癮,如今太子就叫那臭名昭著的壞女人吊住了胃口,雖說他一再鐵齒聲稱不會讓她染指宮闈,將來能否一直把持住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