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劉璋給陸承驍這反應整懵了, 送到嘴邊的奶油卷酥又默默放回了碟子裏,看看陸承驍,又看林懷庚:上回提起那姑娘, 沒見承驍這麽大反應啊。

林懷庚也愣,上回,不是說是無關緊要的?

兩人從彼此眼中都看出了一樣的茫然,自然,這話是要回的,劉璋嘴皮子打了個磕絆:“就,就上回你追過去還荷包的那個姑娘, 我和懷庚在集賢齋附近見到的她,陳升追出去同她說話來著。”

“就你們找我的那天上午,是嗎?”

陸承驍聲音平淡得幾乎聽不出情緒, 然而與他自小一處長大的林懷庚和劉璋還是聽出了不同,那是一種強自壓抑下的平靜。

林懷庚倆人何曾見過陸承驍這般模樣,心裏不約而同一個咯噔,猶疑著, 沒敢點頭。

陸承驍也不需要他們點頭,他只是想不到, 柳漁這樣能耐。

是早就認識了陳升,還是和他這邊沒戲了, 次日就能去搭上陳升?

而後發現, 無論哪一種,都讓他難受非常。

難受到, 在林懷庚和劉璋面前, 也很難再將情緒遮掩好。

林懷庚看一眼陸承驍緊扣著瓷杯的手, 問他:“怎麽了?”

陸承驍把手中茶杯放下, 取了擺在一邊的溫毛巾默默的擦拭著指尖沾染到的茶水,低垂著眸,好一會兒才艱澀道出“無事”二字。

他這樣子,怎麽瞧也不像是沒事的,林懷庚試探著問:“承驍,你是不是喜歡那姑娘?”

喜歡嗎?如果感情可控,那定然是不喜歡的,可惜,感情這種事情從來不由他。

陸承驍緊抿著唇,半晌不曾說話。

林懷庚見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勸道:“喜歡就追去啊,你不在長豐鎮呆著,跑到安宜縣來算怎麽回事,陳升那廝也有幾分資本的,別被他搶了先,真要錯過了,你要後悔一輩子。”

劉璋也在一旁連連點頭:“可不就是,他們陳家有幾分家業,還就他一個獨生子,咱鎮上不知多少家裏有適齡姑娘的人家盯著呢,不要太吃香。”

說完又覺不對,補充一句,“當然,他指定比不上你,他們陳家從前是壓你們家一頭,現在卻是差得遠了。”

這刀子補得,再精準沒有!

一語中的,可不就是先挑的他,他這裏不成又換了陳升?

陸承驍心想,原來他有這殊榮,還要感謝他爹把陸家的營生做得趕超了陳家。

他靜默地一下一下擦拭著早已被擦拭幹凈的手,在林懷庚和劉璋以為他什麽也不會再說時,聲線極平淡地道:“沒有喜歡。”

不會喜歡那樣一個慕富嫌貧、心機深沉的女子。

縱使現在還喜歡,給他時間,也一定能放下。

~

柳漁這幾日往集賢齋又去過兩回,一次是取繡樣,一次是還繡樣。

不得不說,集賢齋這位少東家陳升,要拿下來約莫是要比陸承驍容易許多,至少,第二次見就自報家門了。

柳漁甚至反思,若非她一開始就挑了陸承驍這塊最難啃的骨頭,如今時間上或許不會這般緊張被動。

因著前番在陸承驍那裏吃到的教訓,又誤了許多時間,柳漁這一回不敢再托大,把林九娘薦的另三個人選對比了一番,剔除了年近五旬和品性有瑕的那一個,把另一個原配病亡的鰥夫也放進了自己的攻略目標裏,繼室雖不好做,也強過皮肉場裏打熬千千萬萬。

此人姓李,據林九娘說這位李爺今年二十八,原配體弱,生了小兒子後身子就一直不好,之後也請醫延藥的將養著,還是沒熬幾年就去了,這位李爺為前妻守了三年,家裏老人今年正有為他再娶的打算。

其人相貌端正,也沒什麽不良嗜好,李家倒沒有在長豐鎮開什麽鋪子,卻是置辦了幾個田莊,平素靠的是幾個田莊的產出,瞧著不顯,其實家中也頗殷實,是以也是今年鎮上幾個媒婆手裏的香餑餑。

柳漁也往李宅附近轉了幾回,只可惜,她試了幾天也沒找到能與這位李爺照面的機會,在左近找了個小孩兒拐彎抹角的打聽了一回,聽說是外出未歸。

柳漁心不在焉打著絡子,心裏默默尋思著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文氏今兒是與柳漁一處做活計的,柳漁打絡子,她則習練柳漁教授的針法。

她素日裏對這刺繡最是上心,今天卻有些走神,時不時的拿眼覷柳漁,她做得隱秘,柳漁又有心事,一時竟是未覺。

要說文氏,從前待這繼小姑子也只是面子情,然而這些時日跟著柳漁學刺繡,卻也漸漸有了轉變。

柳漁為了替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是拿捏著進度教文氏的,可文氏不知道柳漁有重活一回這樣的際遇,自然不知刺繡原是柳漁上輩子就習得了的。在柳漁看來放慢了許多進度拖時間的教授,在文氏看來已經是極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