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端倪(第2/2頁)

柳燕不懂什麽叫靈氣逼人,也不懂何為空谷幽蘭,她只是嫉妒得快要發了瘋。

她不明白,絲毫也不明白,都是一個娘生的,為什麽她和柳漁就差了那麽多,柳漁用幾根破繩子妝點也是玉貌仙姿,她戴上精巧的珠花也被襯得像個燒火丫頭。

恰王氏進堂屋拎茶壺要去灶屋裏打剛燒開的熱水,見柳燕直噔噔杵在那兒,張口就訓道:“在這裏愣著作什麽,這都什麽辰光了,院子掃了嗎?雞鴨喂了嗎?也就這一兩年就要說人家的姑娘了,怎麽眼裏手上全沒點活計。”

這原是她往常嘮叨慣了的話,卻不妨柳燕正滿心的委屈,一時氣得一把搡開王氏:“你就偏心柳漁吧,什麽好的都是她的,壞的全是我的。”

這話中兩意,一為王氏常誇柳漁,常訓柳燕,二為王氏將柳漁生得貌若天仙,卻把她生得只是比尋常姑娘頭臉端正幾分。

竟就因王氏沒把她生得貌美惱恨上了,一跺腳出了柳家,又跑了個沒影。

王氏被她這一搡,手中提著的粗陶茶壺差點就摔了,一時氣得頓足想罵,又怕叫屋裏的柳康笙聽到了心下不快,抖著手生生把這一口氣強自吞了回去。

王氏極怕柳康笙,怕到自己再氣也不敢在柳康笙在家時教訓柳燕一句,也會因為柳康笙說了一句不用柳漁做家裏的活計,哪怕該接過柳漁活計的柳燕什麽也不做跑了,她也不會動讓柳漁去幹活的念頭。

堪稱得上是惟命是從。

這也是柳漁確認自己重生後沒想過從王氏這邊找突破口的原因,靠不住。

這一早的另一個插曲,伍氏看到換了新發型的柳漁時眼冒精光。

那精光,絕不是一個婦人看到時新的裝束打扮時的反應,其中的貪婪柳漁太熟悉了,紅娘子每次新買到有潛力的苗子時眼中迸發出的便是這樣的精光。

凡事都經不起細究,前世被賣的真相已是歷歷展在眼前,王氏、二房夫婦、三房夫婦此時顯然都還不知情,真正在籌謀的是柳康笙和柳大郎夫婦,至少在現階段,應該只是他三人。

至於為什麽將她藥倒悄悄賣了,也不難猜,柳康笙要面子是其一,他還想讓自己唯一的孫兒柳天寶讀書科考,做著那改換門庭的夢,自然不能有個賣女的名聲,這是其二。

更甚者,如果起念的是柳大郎和伍氏,那麽他夫婦二人說服柳康笙做下決定的由頭恐怕都是柳天寶讀書科考的耗費太巨。

柳家這一代孫女不少,孫兒卻至今只有這一個,柳天寶可謂是柳康笙的心尖尖、命根子。

柳漁思及此處,不由就看了眼正被伍氏追著洗臉的柳天寶。柳家幾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娃都會自己擦臉吃飯了,只今年已經六歲,並在鄰村童生家中讀書月余的的柳天寶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個飯還需得伍氏端著追著一勺一勺喂。

柳漁左看右看,除卻那幾分慣出來的驕縱,怎麽也沒能從這孩子身上看出哪怕丁點的靈秀之氣,也不知柳康笙怎麽敢發那麽大的夢。

巳時初,帶著從樹洞裏取出的二十五文錢,柳漁準時踏上了長豐鎮鎮北的石橋。

甫一踏上石橋,橋的另一頭早已等著的兄妹二人眼睛就是一亮,半大的孩子拉著一個比他更小的,快步小跑的就朝柳漁奔了過來,氣沒喘勻便急巴巴道:“姑娘,我有消息。”

柳漁面上綻開了笑顏,這一早,總算有件讓人心裏舒坦的事了,她噙著笑,道:“你說。”

“陸豐布鋪,陸三郎辰正從家裏出來,去了他們家在鎮上的布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