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5頁)

元栩坦蕩一笑,擡手捋了捋她的額發,“我不要你的報答,只要你好好的,至於元佑......”

隔著一道墻,他面朝外殿方向下了一個決心,復又看向殊麗,一字一頓道:“元佑是......”

“元侍郎,陛下在外久等了,您還是早點出去吧。”

馮姬忽然插話,並對兩人使勁兒擠眼睛。

余光中,元栩瞥見了珠簾外的一角龍袍,咽下了快要脫口的話,“好好休息,別多想,一切都會好的。”

換了一種語氣,他退後兩步,轉身走出密室。救出殊麗是首要,現在還不能完全激怒天子。

陳述白打簾進來,第一次從元栩身上感到敵意,說來可笑,兩人是摯友知己,何時暗暗較過勁兒。

“你想跟她提元佑?”

還是聽見了啊,元栩維持著淡笑,“一個身份而已,跟她提了,她也不會聲張出去,那位馮小公公更是沒膽兒說出去。臣想問,是陛下不敢面對假的身份,還是不敢面對她?”

“阿栩,你僭越了。”

陳述白不常提醒人僭越,一般遇見僭越的情況,直接收拾了,可對元栩,他提了不止一次。

元栩沒為自己辯駁,作了一揖,大步離開。

馮姬小碎步跟了出去,沒有跟陳述白提起兩人在密室相擁的事。

而此間密室,在殊麗到來後,也對近臣、近侍開了敞口,不再隱秘。

天空飄起雪,亦如陳述白此刻的心境,他沉著臉看向元栩離去的方向,強行壓制住躁動,他們是過命之交,在元栩沒有犯下大錯前,他不願毀了曾經的信任。

掩在衣袂中的拳頭握得咯咯響,他暫收火氣,走進密室抱住殊麗,沒有言語,堅決而有力。

殊麗是他的,從老三那個笨蛋將她拽到禦前那日起,孽緣便埋下了種子,也是從那一眼起,他心中卑劣的種子生了根、發了芽。

“朕今日不處理公事,留下來陪你。”

殊麗靠在他懷裏,望著殿門前微弱的日光,無力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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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初霽,晴空萬裏,陳述白為殊麗裹上厚厚的鬥篷,帶她去了一趟禦花園。

冬日賞梅,最富意境,能在蕭瑟狂風中領略枝頭的紅霞。

漫天白茫,唯寒梅傲然天地。

折了一朵梅花下來,陳述白將其鑲在袖口掏出的釵鑷上,插在了殊麗的素鬟間。

天寒地凍,男人修長皙白的手指被凍得微紅,可他還是執意為殊麗插出最漂亮的樣式。

殊麗雙手揣在兔絨手捂中,掌心還握著暖爐,背風吸了吸鼻子,“太冷了,咱們回去吧。”

難得半日清閑,陳述白想要多陪陪殊麗,於是摟住她的肩,指了指結冰的魚塘,“去看看喜歡哪幾條,朕讓人鑿冰取出來,養在燕寢。”

養在燕寢,供她觀賞嗎?

殊麗站著沒動,平靜的面容劃過一絲悲鳴,“魚在池中遊得好好的,陛下作何要將它們囚於陶缸中?”

一語雙關麽。

淅淅瀝瀝的雪沫自枝頭吹拂而下,散落在面龐,清清涼涼沒甚威力,偏偏涼進了心裏,陳述白裝作沒有聽懂,摟著她踩上冰面,扣在她肩頭的手慢慢收緊,穩住她的身形,以免她腳底打滑。

冰面之下的遊魚種類繁多,全是街市上鮮少能見的品種,五顏六色,匯成絢麗多姿的一隅樂園。

殊麗正低頭觀賞時,下彎的後頸徒然襲來一抹溫熱,她蹙下眉尖,默許了他的動作。

輕吻過後,陳述白自後擁住她,附耳道:“朕送你個菜園子,想種什麽,就跟馮姬說,他會幫你。”

菜園子?殊麗暗自搖頭,真想種些什麽,何不去尚衣監的小菜園跟繡女們一起忙活?

“陛下不必為我費心,我吃穿不缺,不勞作也能活下去。”

多自嘲的一句話,偏又捅進陳述白的心中,她是在自喻金絲雀吧,但凡叫兩聲就能獲得主人投喂的食物,不必像籠外的野鳥需要自己尋找吃食。

“別那麽說自己。”陳述白加緊手臂,將她勒在懷中,一刻也不願松開。

被勒得上不來氣,殊麗掙了掙,沒有掙動,索性由著他了。兩人在冰天雪地裏貼近,雖暖也冷。

陳述白還是帶著殊麗去了昨日才收拾出來的菜園子,處在禦花園的一角,工匠們正在想方設法為其避寒,也好在冬日裏種些抗寒的植被。

殊麗無心研究,僵在陳述白懷裏打個細弱的哈欠,人也悻悻的沒有力氣。

陳述白察覺不到她的興味,與出逃前判若兩人,跟換了芯似的,哪還是那個略帶小心機懂得曲意逢迎的尚宮殊麗,如今的她,如同失了魂魄,徒剩軀殼。

“殊麗。”

“嗯?”

殊麗擡頭的瞬間,下巴被攥住,陳述白附身吻了吻她的鼻尖,露出空洞的笑。

離心的人,尚且無法破鏡重圓,何況是從未交過心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