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5頁)

一道道鞭聲響徹在黑夜中,驚動了整個內廷。

待張執從慈寧宮趕回來時,就見少年正在揚鞭鞭撻一個不知名的西廠太監。

西廠太監倒在地上不停打滾,求著煜王手下留情,可煜王此刻哪裏有修行者的約束,不管不顧地揮打著人。

“殿下手下留人!”畢竟是西廠地盤,張執不能失了臉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他走過去,徒手抓住了少年揮出的銀鞭。

鞭聲戛然而止,煜王往回拽,張執往外拉,兩人較量起臂力。

此事自然驚動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怕孫兒惹怒天子,帶著人去往禦書房,可走到途中忽然停下腳步,反復思量後還是打道回府了,她怕自己對老五的寵愛太過,事與願違,令天子生妒。

“罷了罷了,人老了,管不了那麽多。”

身側的嬤嬤疑惑道:“煜王殿下為何要去西廠惹事?”

太皇太後迎風哼了一聲,由著嬤嬤攙扶慢慢往回走,“哀家低估了殊麗那妮子,她啊,很會輾轉在男人之間,利用柔弱之態,博取男人們的憐惜。”

“......煜王對殊麗?”

“感恩之上,喜愛未滿。”太皇太後頓感頭脹,是自己讓殊麗多接近老五的,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美/色誤人,誤人啊!

與此同時,馮姬火急火燎地跑進禦書房,向陳述白稟告了西廠那邊的沖突,以及瞧見太皇太後踟躕不前的經過。

陳述白並沒有如太皇太後所想的那樣,會去嫉妒老一輩的偏愛,那份不平衡早在弱冠前就已完全釋懷,如今反倒慶幸沒有得到過老一輩的偏愛,才能讓他做出某些判斷時,不必顧及恩情和親情。

“讓老五宣泄吧。”

從自己和長兄奪嫡開始,老五就處在壓抑中,或許他也有過奪嫡的想法,故而在自己登基後,他會提心吊膽,試圖以修行為掩,掩去曾經流露出的野心。

人憋久了會瘋的。

不比別人只看到了表象,陳述白知道,那個少年的每一鞭都是一種宣泄,一部分是為了尚衣監的小繡女,一部分是為了懲戒西廠,還有一部分是為了釋放長久壓抑的恐懼。

由著他吧。

“傳殊麗過來。”

馮姬訕訕地退了出去,掐腰站在黑夜中思忖著天子的反應,百思不得其解,見馮連寬走出來,趕忙跟了上去,“爹,陛下為何放任煜王撒潑啊?”

馮連寬是奉命前去西廠解圍的,聞言敲了敲馮姬的腦袋,“笨的你啊,在陛下心裏,自然也看不慣西廠的所作所為,無非是借煜王之手給西廠些教訓。你看著吧,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內廷衙門取代西廠,成為陛下的專屬鷹犬。”

“那陛下為何說是一種宣泄?”

“那是皇族之間的復雜牽扯,說了你也不懂。”

馮姬整理整理衣冠,嬉笑道:“爹,若是成立新的衙門,您覺得兒子如何?”

馮連寬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功夫如何啊,敢去偵察暗殺嗎?”

“那得歷練啊!”

“一邊涼快去,先學會如何將陛下服侍得舒心再說!”

兩人一路絮絮叨叨,分開後,馮姬去了尚衣監,馮連寬去往西廠。

此時西廠前,張執臉上見了彩,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煜王握鞭輕喘,並不懼怕西廠緹騎們漸漸變色的臉龐。

馮連寬走上前,擋在煜王面前,笑道:“陛下傳煜王見駕,今日的切磋就到此為止,各自散去吧。”

張執摸了摸臉上的血痕,皮笑肉不笑道:“既是陛下傳召,煜王殿下還是快去見駕吧,咱家改日再給您做陪練。”

煜王沒理他,迸發出輕狂的一面,掏出帕子擦拭鞭子上的血跡,丟在地上,轉身離去。

等二人離去後,一名緹騎走到張執面前問道:“總管,這筆賬要如何清算?”

張執猜不透天子的意圖,也不知天子早有取締西廠的打算,有恃無恐道:“來日方長,待煜王去遊歷,咱家再與他好好算賬!”

路上暗殺,比在皇城容易得多。

煜王來到禦書房時,殊麗已經伴在禦前,正在挽袖研磨。

少年沒有看她,跪在地上,目不斜視地盯著禦案的桌腿,“陛下要罰就罰,與殊麗無關。”

陳述白嗤笑一聲,伸手拍拍殊麗的後擺,“如此維護你,莫不是給朕的五弟喝了迷魂湯?”

殊麗頭皮一麻,哪會想到他舉止這般輕浮,研磨的手指緊了又緊,生怕被人瞧見。

可禦書房的人哪敢擡頭去瞄天子,更遑論偷瞄天子在做什麽,若不懂得規矩,也難以入禦書房侍君。

少年偏頭看向一邊,青稚的臉龐還帶著倔強,“先帝縱容西廠勢力蔓延,導致西廠氣焰囂張,作惡多端,臣弟看不慣他們欺負弱小、殘害忠良!陛下若是有心包庇,那就像砍了皇姐一樣,也砍了臣弟的頭吧。”